校草男友失踪我登启事寻他5年 却不知他一直在我身边
1
院子里的草很长了,从上周起田光就惦记要除掉。家里有一部老旧的除草机,父母在时经常用。田光一个人留在老屋后,随父母离开而降低使用率的。
除去除草机,还有许多老物件,比如缝纫机、座钟、藤椅、花洒壶,它们安静地呆在屋子里,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落满灰。田光有一日看着碍眼,干脆拿布一并遮了。
时间在窑湾街这间老屋里被人为地减慢了速度,父母偶尔回来看田光,母亲就不想走了,说,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田光不动声色,哪里是舍不得房子?其实是舍不得自己流逝的岁月。
一边想着,手上把最后一个字打完。打开邮箱,发送,看着一枚邮件图标“咻”地飞进熟悉的邮箱。
田光点开发送箱,里面躺了二十来封内容相似的邮件,邮件的名称只有四个字:寻人启事。
手机铃响,田光把网页关了,接起电话。
对方劈头就是一句:“上次不是说最后一次了吗?”
田光心里叹气,前同事李应男爱管闲事的热情让她招架不住,“上次……是你逼我说的。”
“什么?!”李应男负责《宁城晚报》的生活刊,半年内收了田光二十多封寻人启事的邮件,都在报上替她发布了。
听到田光这样的说词,李应男觉得这家伙有点不知好歹,“发了二十多次了,人呢,要看见早看见了,哪有找人找半年的?你不如去警局报失踪人口了!”
“我付钱还不行吗?”田光赌上气。
“什么钱不钱的?这哪是钱的事?你跟我成心的,是吧?”李应男嗓门抬高了八度。
田光估计李应男办公室这会没人,不然她哪能这样肆无忌惮?
“我说错了,唉……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田光软下来。
李应男半天没回话,田光听到那头敲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一会,李应男声音含混不清地传过来,“替你发了啊,这回真的是最后一次,你别傻了!”
田光想到李应男一定是敲键盘时把手机夹在脖子上,真难为她了。田光决定,在李应男这里这是最后一次发寻人启事。如果还要再发,那就……换一份报刊吧。
2
新峰大厦18层,银光闪闪的玻璃幕墙里围着无数张办公桌,像玩具格似的,每张办公桌后面都嵌着一个人。敲键盘声,打电话声,房门的关合,碎纸机在擦擦地快速吞吐。
蒋维走进一间透明办公室,随手把门关上,杂音立刻潮水般退去。他松了松领带,坐在自己的人体工学椅上,脖子倚在靠枕上。刚把眼睛闭上,手机铃响了。
蒋维滑动接听。
“蒋工,我们的图纸出来了吗?”
是医药公司的客户,蒋维不敢怠慢,“徐总,今天晚上就能出来最后一稿,我刚和设计师们又碰了一下,把上次您提出来的问题点全部修复了。”
“好的,这次公司新办公楼的建设,市里领导也都关注的,这可不是小事。”
“明白的,徐总,您放心。这也不是小项目,公司用的都是最精英的设计师。”
挂掉电话后,蒋维再次把眼睛闭上,大脑却不敢休息,反复就医药公司新大楼的图纸思维还有哪些问题,有没有被遗漏掉的。
正想着,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陈跃年,和蒋维同年进设计所,现在负责另外一个高校的项目。
“累了?”陈跃年坐下来,拿起蒋维桌上的一个沙漏玩,把它重新倒置,湛蓝色的沙子急速倒灌。
“你项目闲下来了,有这功夫来找我。”蒋维身子没动,陈跃年和他在设计院资历相同,能力相近,不分仲伯。看起来两人关系很铁,但蒋维知道,陈跃年一直在暗自竞争。
“闲倒不闲。不过,看到一个好玩的,拿来给你看看。”陈跃年笑得很神秘。
“什么?”
陈跃年递给蒋维一张报纸。
“《宁城晚报》?”蒋维疑惑地翻看,正反面翻完了,没有看到与他或是设计院相关的内容,“什么好玩的?!”
蒋维把报纸摔回给陈跃年,他懒得再问。
“你细心一点嘛!”陈跃年把报纸摊开,指着中间夹缝里的公告栏,伸到蒋维面前,“你看这里。”
蒋维看到四个字:寻人启事。
3
《寻人启事》:“十年青鸟音尘断,往事不胜思。一钩残照,半帘飞絮,总是恼人时。”
宁城大学一别,再无音讯。篮球架下数青枝,行知楼里写红莲。还记得这些吗?我笑你迂腐,你说建筑系里无酸丁。
这一别,三五年,我在时间里不肯走,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踏上了另一条时间轴。寻人启事写得像我这般模糊不清的,大概也不会再有。
但我知道,你若看见,必懂其意。
——旧时光里的人。
《宁城晚报》被蒋维随手扔在办公桌上,他不愿意让陈跃年看出他的狼狈。篮球架下数青枝,行知楼里写红莲。这句话他太熟了。
晚上十一点,蒋维做完最后一件事。抬眼望去,外面大厅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对面楼群上的广告灯映过来,在漆黑的办公区投下陆离的影像。
终于没有人了。蒋维把《宁城晚报》拿过来,近乎虔诚地翻到夹缝,把那几十个小字从头至尾又细细地读了一遍。眼前浮现出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淡眉毛,翘鼻头,面颊洒落的几颗雀斑,略厚的嘴唇,以及那张脸的社会标记——一个偏男性化的名字,田光。
蒋维打开电脑,查找《宁城晚报》电子刊。找到后,在电子刊搜索“寻人启事”关键字。然后,他看到了近百条的信息,数了数,有二十六条内容相似,署名都是“旧时光里的人”。
“奶茶店的阿姨居然还能认出我,我却不敢认她,我怕她问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操场边的台阶换成木制的了,水泥斑驳不堪,以前坐在这里,经常硌得屁股疼。”
……
蒋维关上电脑,不想再读下去。他心里某一处感受到一种柔软,泛起来,让他多看了几眼窗外的霓虹。而往常无数个加班通宵的夜晚,他不曾在意过窗外有什么。
手机屏亮起来。是信息,“今晚加班结束了吗?要不要去喝一杯?”
落款,妮。
蒋维回过去,“今晚太累,白天定了医药公司的方案最后一稿,精疲力尽。”
叮!信息快速地回过来:“那就明天,晚安!”
妮的风格向来如此,没有多话。作为另一家设计院的工程师,范妮深知这行的工作性质,像做设计方案似的两人的爱情,也简洁明快,不拖泥带水,没有暧昧,没时间猜疑。
定下来的时间就约会,太忙就改期,没有责问,没有埋怨。蒋维知道,挂掉电话,范妮也有大量的设计稿要处理。
下楼,开车。
夜已深。主干道通畅无比,蒋维把车开到宁城大学南门外,校门已经关了,保卫室还亮着灯。
蒋维下车吸烟,透过栏杆,他看到图书馆楼顶的射灯,投在灌木丛里,晕出一个又一个暗淡的光影。
在图书馆侧门外有一条小道可以快速地走到行知楼,记不清他和田光多少次在这条小路上往返。田光是中文系的,蒋维建筑系,两个人都喜欢泡图书馆,看书、查资料,虽然讨论的各不相干,但也彼此愉悦。
篮球架下数青枝,行知楼里写红莲。这是他俩胡诌出来的,青枝就是篮球架下的灌木,红莲是蒋维给田光取的字,他嫌田光的名字太男性化,仿贾宝玉给田光取一个字,把田光笑得不行,说建筑系的酸丁是青楼作品看多了,编出个红莲的名字来。
烟蒂烫到手,蒋维从沉思中抽离回来。
上车,开往窑湾街。他知道田光一直住在那里。
4
跟李应男喝完了两瓶葡萄酒,此时,李应男脸红耳涨地睡着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田光天生酒量过人,从来没喝醉,但也没有测试过到底能喝多少,她不爱喝酒。
李应男一瓶的时候已经显出醉态,田光要把她带来的另一瓶酒藏起来,硬是让李应男翻出来。
“带来就是喝的!”李应男逞能,和田光把两瓶葡萄酒全部喝光,自己也倒下了。
田光拿来毯子盖在李应男身上,怕她醉酒吐,又把垃圾桶放在她面前,倒了杯温水放在茶几上。
夜半丑时,整条窑湾街安静无声。偶有下夜班的人,咣当咣当,骑着车从小街上过。田光收拾好餐具,酒杯,给自己泡了杯热茶,也拿了毯子偎在沙发上。
手上拿着书,却一个字看不进去。她想着李应男说的那些话,“这些寻人启事要发到什么时候?铅字是有期的,你心里的启事却是无期的。”
她无力地争辩,“我答应你是最后一期,不再发了。”
“我还不知道你吗?”李应男根本不信她,仰脖,一杯酒干掉,“你如果能放弃,就不是今天这样孤家寡人了。”
还有两个半月,田光想,她的年龄要迈入一个新的节点,30岁。
李应男比她小半年,年底也要结婚了。
“你一直活在幻想里,你寻的那个人根本不存在,他只是你幻想出来的。”李应男想让她的脚落到地上。
“怎么会?你知道他的,我大学学长。”田光睁大了眼睛。
“呵呵,学长嘛,不过是你借他幻想罢了。”李应男笑了,冲她挤挤眼。
“去你的!”田光把靠枕扔到李应男脸上。
然而此刻,田光看着李应男,后者沉睡着,发出粗重的呼吸,头发散乱,耳环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只。涂着蔻丹红的手托着半边脸,将脸挤变形了,浑然不知,显出滑稽的模样。
田光差点把李应男的睡姿拍下来,让她醒后看看自己的尊容。拿起手机的时候,却想到,她固然如此“尊容”,却有个欣赏和爱她这副尊容的人在,半年后还要日日相守。自己虽然清醒着,却活得不如她明白。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耳朵捕捉到一些异响。田光一个人住久了,对于特别的声音敏感。她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像是有人走到了她家门外。田光虽然住的是平房,但门和窗都不对大街,外面还有一个半公开的院子。
是谁?这么晚。田光紧张起来,想自己进屋前有没有把大门锁好。
确实有个人在门外,但始终没有其他的动作。
“哧!”田光听到火柴划动的声音。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七喜2007 | 禁止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