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笔头让文学的太阳照常升起 却把生命结束在阳光灿烂的日子
特吕弗日志012号
书籍《太阳照常升起》等
作者:(美)欧内斯特·海明威
海明威 1899-1961
2007年,一个荧屏硬汉做导演拍了部电影叫《太阳照常升起》,混乱了一批人的头脑,也为这个硬汉博得了一众欣赏者的掌声,还带来了国际声誉,这个硬汉叫姜文,生活中却像个书生,思维清晰、言语精炼的文人派头满身,本期特吕弗要评点的内容和姜文没半毛钱关系,却是由他这部电影的名字引出的一位真硬汉,他酷酷的外形可以说是一战时代的“美国队长”,他的名字也酷的独树一帜-海明威,他也曾有本划时代的作品叫《太阳照常升起》,无奈其后期作品《老人与海》名气太大,盖过了《太阳照常升起》的锋芒,人们提起他,就想到《老人与海》,如果说人们更乐意于感动海明威在《老人与海》展现的人类共性并欣羡那种简朴文风的话,倒不如说人们更希望那些简单的诗意,他们构筑了如梦似幻的写作型现实,这种放松,更大程度上释放了他们的情绪压力,毕竟在一种预设好的无反弹语言中,文学世界便不会构成墙垣,使我们难以进入.
特吕弗希望老年时也能长出这种力型胡须
而特吕弗却更喜欢并欣赏海明威在《太阳照常升起》展现的那种黯然,那些与一切忧戚相关的迷惘,那些刻意捕捉也不一定能重构的青春,那些注定阳光灿烂的日子.本期特吕弗日志,我们用关于海明威的四种人生角色和《太阳照常升起》的“冰山倒影”(一种对海明威文学世界的投射观的比喻)来进入海明威和他的文学世界.
海明威酷酷的“美国队长”时期
一 海明威的四种人生角色
1)军人海明威2)作者海明威
3)猎人海明威4)钓手海明威
1)军人海明威
很多历史名人都有过军旅生涯,这并不足为奇,但海明威的军旅生涯,还是有可谈之资的,原因在于且不说改海明威是不顾父亲阻拦,自愿参军的,且这老哥参军有个更为奇葩的理由,他要观察一战的战斗实况,这种说法乍听之下觉得荒谬绝伦,但紧接着就会变成一种精神震慑直击现实中所有平凡之辈的懦弱,这种鲜明的对比很快便在我们面前异化出一个英雄般的存在,崇高即刻便填补了所有平凡想象间的空隙,如果只是观察战况参军也就算了,关键是海明威因视力缺陷并为被直接投入战场作战,而是进入红十字会救伤队担任救护车司机,在人性的普遍要求下,理应在战争来临时尿裤子的青年却拼了命的要接近战争的最前线,去目睹那些令人震撼的死亡,在不拍除这是一个作者为其创作冒着生命危险积累感性材料的可能外,我们还可从精神分析的角度非常带有前见的预感到这个青年内在的死亡冲动正让他对现世的一切展现出怜悯、同情和一种莫名的靠近.这也为后来海明威自杀的结局留下了一丝丝细小的说明.军人海明威无疑是成功的,即便是不亲身上阵作战的救护工作,他也还是透过无畏获得了意大利政府授予的银制勇敢勋章。
负伤时期的海明威
2)作者海明威
军旅生涯结束了,而伴随海明威一生另外这个角色,也为他赢取了无数殊荣,就是身为作者,更多人喜欢称作家,特吕弗这里跳脱一下说说自己如何看待作者与作家,特吕弗眼中是没有作家的,无论其名声多大,作品水准多高,特吕弗认为,作者和作家无疑从两种方向上定义了写作的人,身为作者,意即用作品说话,代自己发言,向世界倾吐,寻找聆听,这是一个终身式的、角色型的、与生命交织浓密的身份定义,而身为作家,则指向了功用及他者维度,读者是否喜欢你,评委会是否青睐你,你与名利是否结缘,或者你能否拥有宣教的话语权,也就这个所谓的“家”(一如大师 大家),只是依靠他者而持存或者建立,它并不流回自身,更不关心作品生命力的永恒,它只处心积虑的谋求一鸣惊人,或者奠定垄断性的地位,写作的人一旦以“家”作为追求是成不了真正的作者的,历史上这些赫赫有名的文学宗师并不是自谦,而是认清了这个核心的意义,他们中很少有人以大家自居,恰恰因为他们明白身为作者,就是要创造作品在时空向度上的永恒,而不是创造自身身价地位的不朽.所以,只要真正读懂海明威,或者领会到海明威对精神世界的追求,就会即刻洞悉到他是一位伟大的作者,从来都不是沽名钓誉的“作家”.(一个玩笑,试想,一个很关心世俗名利的作家又怎么可能有胆量用猎枪轰掉自己的脑袋,自杀呢?他还要供奉着自己,也供他人膜拜,死后最好还能把大脑捐给实验室,供后人研究,他还要追求自我形象的不朽)现实中,我们知道,海明威就是用猎枪轰掉脑袋的,他62岁吞枪自尽,生如作者,死亡时依旧像个作者,如同撕毁擦除那些不好的作品,那些自己厌恶的文字一样,他站在作者之上,清除了自身,是那个作者海明威杀死了海明威这个人.说到作者海明威,无疑他获得了不少他自己也许并不在意的极高荣誉,诺贝尓文学奖、普利策奖等、他还原创了新闻体小说,我想,任何削尖脑袋,此刻正对未来充满期望的文学青年,如果能将海明威所获奖项中的任何一项收入囊中,必已觉此生无憾,悦乐如白日飞升,又怎会草草结束这灿烂的生命,不眷恋这花花世界呢?可作者海明威不以为然,与他而言,俗世的名利永远比不上精神世界的战争来的过瘾,他的创造力再无超越的时刻,就该与人世做一种告退,好在,一切荣辱都由他一手掌握,而这个选择的权利必须交给他自己,交给那作者海明威,我想,作者川端康成如是,作者三岛由纪夫如是,作者老舍如是,作者海子如是,太多太多真正的作者都如是吧......
好在海明威不作演员 否则克鲁尼要失业
3)猎人海明威
猎人海明威则扮演了海明威私人生活中最为重要的角色之一,海明威酷爱打猎,这个在文化圈,了解海明威的人那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我却想聊一聊这种有些违和感的角色为何可以和他那细腻的情感洞察力合二为一的,通常情况下,难道武夫猎户不该是些满脑子充斥着荷尔蒙,下半身思考能力超越一切的行动派吗?他们能静下来写书吗?他们能捕捉到生活中、生命里那些小的不能再小的细节吗?特吕弗必须说,这种偏见简直荒谬至极,是谁说文人就必须长着纤细的腰杆,走起路来一副弱不禁风、细皮嫩肉,手无缚鸡之力的呢?是谁又说,书生非得白面呢?我想这只是一种代表性的总结罢了,实际生活中,我们知道很多大文豪、诗人,都是剑眉星目,高大魁梧的,伟丈夫的模样,可就算如此,也有人会觉得,文人都是都是有一种怜悯心的,杀鸡都会觉得残忍,何况猎杀动物呢?身为一个声名在外的作者,这不是有些违善吗?动物保护者一定会以此大做文章,横架指责,特吕弗便会问,各位兄台姐妹,吃鸡需不需要杀鸡?吃鱼需不需要宰鱼?我们的老祖宗走出那片密林时,是靠刨草嚼树根充饥活下来的吗?如果按照这些动保人士的逻辑,我就想说,我们似乎连氧也不该吸,因为我们人类活着,需要大量的氧,我们把氧吸光了,其他耗氧生存的动物就会灭绝。
海明威家墙壁悬挂的猎物标本
所以,对于狩猎,贵乎你如何看待,你生出的悲悯能不能没有动机?你说你修佛持道,麻衣素食,我佩服,但地球上人有千百种,别人乐猎,又不强迫你也如此照行,就称不上过错,如果你要谴责,那先不要吃肉,吃鱼,做个顿顿素食的和尚,我们再坐下来论道,新闻上总有人批判虐待小动物,特吕弗当然也十分不齿这些恶意的行为,但是,特吕弗只讲一点,就是“分别心”,特吕弗曾见有人在社交媒体晒家乡过节杀猪的视频,视频中猪仔发出无尽的哀嚎,农民们个个面带喜色,充满着节日的气氛,而有地方风俗要吃狗肉,比如江苏沛县,闻名的地方特色就是狗肉,也是汉高祖刘邦的家乡,就有人马上跳出来横加指责,话语十分锐利,甚至不乏辱及吃狗人先祖,特吕弗就想问,你们这类人,吃不吃猪肉、牛肉、羊肉,杀猪时是哭是笑?你们听见过猪的哀嚎吗?为什么杀猪就理所应当,杀狗就天地不容,这种歪理是怎么演绎的,猪和狗同为动物,何以猪天生该死,被人食用,狗就不能!万物有灵,本无分别,杀猪杀狗,猎物为乐,只是个人选择,无关是非,道义在于,是否横施强迫,天行无常,一场地震死几万人,你能说老天作恶多端?无天无地,我们连生存都没有,人在万物链条之中,各行其道,狩猎只是一种选择,你可以厌恶,但无由谴责。
海明威和他的战利品
道义在心,需求自制,我们没有资格逾越自身要求别人,况且自己也不是圣人,所做之事与他人相较,也无多大差别,你视狗为宠物,额生怜爱,我却说,有人觉得鸡鸭是他的宝贝宠物,那你吃鸡,他可不可以跳出去骂你呢?只要狩猎不是靠动物皮毛发财,聚敛财富,也不是以折磨动物为乐,我觉得大可以作为一种个人权利,如同别人也不能跳出来禁止你吃肉是一个道理,所以,对于猎人海明威,特吕弗不想再做探讨,只是得出一种看法,海明威从走出自然到走进自然,并死于猎枪之下,至少表明在他生死的接续中,他并不是那种动保主义者谴责的人类中心代言人,相反在回归自然的过程中,他的肉身更像是生物,只有他的精神成为了作者一般的猎人.
4)钓手海明威
海明威还有一个著名的身份就是钓手,成就也十分了得,从湖钓到海钓,无一不精,还一度斥资七千五百美元买了渔艇,自命名为“皮拉尔号”,长期居于海滨,垂钓上瘾,还因钓鱼,数临险境,几近殒命依然冥执不改。
小时候就爱上钓鱼的海明威
特吕弗并不想夸大这种垂钓所意味的哲学深意,我只想给各位分享这句海明威在《老人与海》中说过的话—“因为鱼是他的敌人,同时也是知心朋友。”从字面上亦敌亦友并不难理解,武林中也不乏高手间针锋相对又惺惺相惜的情境,虽然身世造就了敌对,可性情上又如遇伯牙,是江湖中人尬情的两难,但我们要试着去理解,海明威所说的鱼是敌人又是朋友是什么意思呢?特吕弗制造了另外一种情形来说明这组意思,我们可以试想一下,草原上的狮群和那些羚羊,它们之间的关系呢?表面上看,是食物链上的捕食关系,狮群靠羚羊充饥,可我们再进一步看,狮群在捕食这条路上走的曲折道路,它们未必次次狩猎皆获成功,很长一段时间里,狮群要忍受着饥饿不断进行修炼,直到它们的耐力,速度、爆发力、团队协作技巧等不断得到加强,才能战胜羚羊群落,取得食物繁衍生息,而羚羊也在脱离追杀的过程中改变着自己的策略,寻求最大程度上的生存几率,如果草原上,没有狮群,羚羊就会失去危机而过度繁殖,直至草原食材不抵消耗也必获灭种的结局,狮群亦如是,所以似乎正是这种矛盾的相爱相杀在自持着这个奇妙的生态,使自然得以维系生生不息。
海明威和已故狮王的皮囊
所以,我们大可想象一种有趣的情形,那些狮子跑累了,疲惫不堪的时候,不照样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在羚羊群旁边满地打滚,这是他们生命赛事的中场休息,我们设想一下一头离群的幼狮,再其未完全被训练成一名“捕猎战士”前,遇见悠闲食草的羚羊群时,不照样相安无事,像发现新世界的孩子一样对这些“敌人”充满好奇吗?从这个意义上,他们又哪里像敌人呢?如果你曾看到那些幼狮抓挠羚羊屁股的珍贵画面,你便会莫名感到一种温暖,我们不妨再回头来看海明威所说的这些“鱼”,就会发现这种思想上的近似,垂钓者取鱼为乐,但要钓大鱼,又必须驶向那些海洋之心,甘冒殒命之险,在与鱼相争的过程中,钓手不断增强着自信、勇气,技巧、鱼在欲求脱钩求命的过程中也不断增强着耐力、,在这种意义上,一根钓竿,一丝鱼线,是不是就像是连接两个不同种属生命的桥梁呢?在这个意义上,无论是垂钓时命丧大海的钓手,还是最终不敌无力翻身的鱼,不都成了彼此通往生命之境的关卡,这中间不仅有佛祖割肉喂鹰的宗哲,也有耶稣死于救赎的信念,曾睹战殇遍野的海明威终其一生并没有走出生命的战场,他把生命投入写作的战场,狩猎的战场,同时也投入这垂钓的战场。
海明威与大鱼
别把这种自虐当成一种变态,也许我们并不能体会他的孤独。不少对海明威感兴趣的朋友应该知道海明威一生中据考可证的有四段恋情,但这四段恋情的细节均没给海明威的形象带来什么非常好的正面塑造,反而让我们看到了更多关于海明威粗野、霸道、父性男权式的负面残影,但如果刨根究底,研究枝末,我们又不能说海明威是男权主义的暴君丈夫,相反,我们逐渐开始了解到这个粗旷的大男人在追求刚烈纯粹的爱情之路上的那些偏执,也许正造就了他性情的古怪,也许,一切最终植根于孤独,不被真正的理解的海明威的精神世界是孤独的,因为孤独他创造出那个与海为伴的老人,因为孤独,他笔下的女人即便温柔可人、聪明卓越,也很少能和男主人公抵达真正美好的生活,不是他爱的无力,而是他的孤独早已致死方休,正是孤独促成了他与生命相争的努力,也是这种孤独构建起他不断通向生命终极漩涡的信念,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我们似乎不难理解,自决会成为他的结局,是带着宿命的.
海明威极爱养猫
《太阳照常升起》的“冰山倒影”
最后,我们来谈谈海明威的《太阳照常升起》,特吕弗看过大量的海明威作品,可以说是全部,却独爱这本《太阳照常升起》,也许,这与海明威的创造理念有着某种说不清楚的关系,1932年,《午后之死》出版后,海明威提出了“冰山原则”,力求只表现事物的八分之一,使作品充实、含蓄、耐人寻味,如果我们以画艺来论,海明威式的文学就是局部的美学,我们盯着画中的一双眼睛看时,固然不能以此就能感性的捕捉画外世界的更多意谓,但康德也如此说过:“必须永远有公开运用自己理性的自由,并且唯有它才能带来人类的启蒙。”也许,正是这种理性运用的能动性可以让我们推延出这双眼睛之外更多的意谓,一旦上升到这个层面,画的审美对象就被抽离开画纸,变成更丰富的表达。
他亲近的自然 与众不同
海明威的文学正是拥有这样无穷的魅力,《太阳照常升起》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表面上海明威讲述的是时间跨度极小的一段经历,却透过厚重的人物塑造折射出漫长的岁月,如同我们所说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海明威小说中人物看似无意识的一句玩笑话,如果可以被读者透过理性之网重新构筑进时间之中,便会十分传神,这是一种纵向的用力,这种魔鬼式的死磕训练也十分符合海明威这种偏执的自虐倾向,以致其作品的维度才可以在如此简练语言下也依然能丰富多变,这就不难明白,当船长看到那些并不起眼的小小冰山一角以及映在海面的倒影时,总是自信满满的命令副手转舵避让,可也就这八分之一的欺骗手段,往往使整船葬身大海,相信,船长在冰冷的海面上等待死神的降临时,才第一次真正明确冰山一角的破坏力,可赔上的却是死的代价,而读海明威的作品,粗读之下,就仿佛是甲板上观冰山一角时的清凉,但只要一细读玩味,便会即刻恐惧不已,内心像海明威笔下那些犍牛一样四处乱窜,这种惊扰更像是一种感叹,感叹其如何能如此力透纸背,把轻描淡写勾勒的故事背后那种极深的联系铺展开来的,整个人就如撞冰沉船时,抱着无限的绝望又无能无力的感觉,这是在普鲁斯特、王尔德等身上都找不到的惊愕
马赛尔·普鲁斯特 1871-1922
海明威则不需要以其作者的身份来限定故事及其发展,写作在他的作品中是没有被遮蔽的,我们不需要透过研究海明威的生平去阐释他的小说,我们完全可以在对作品的直观中获得文字的感性体验,只要写作不因为作者的标签产生闭合,作品就会产生一种自发的生命力,而不至进入阐释的死循环,成为教条的重复,因此海明威的读者就不会成为“威粉”,而是每部作品的粉,作品则在时间中映照读者自身,形成多重的意义网络,届时,语言风格便不再是证明海明威这个作者意象的同一保障,海明威就会变成不断扩大的边界,其统摄的意义也会更加的模糊,这种频繁的作者海明威出逃必将造成对海明威生物存在的压力与挑战,海明威的这种高压写作也注定枯竭自身的想象力,他对自身的裁决又一次指向这种无力带来的悲剧结局,海明威的笔,塑造着变动的循环,它对生命之境不断的窥探,就好像那些东升西落的太阳一般永不停歇,而这笔的主人—海明威却因此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他自知打开这种写作闭合的唯一出路就是解除自身对作品可能性限制,死也不过就变成了一种仪式,这个细节上,海明威在尼采哲学中体会到东西更为深刻的显透出来,他不再作为康德所说的目的而存在,而是成为作品通向无限的桥梁,他精神上的孤独脆弱没能使他的意志进蜕为“超人”,可生性倔强的海明威却选择了抗争至死,这种自身和超人之间的空隙最终杀死了他的生存意志,将他送给了死神,把生命结束在了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
他的路 是一场孤独至上的孤身朝圣
至今,我们已无言对海明威走过的路做更多的评价,也更无法猜测他所作抉择的更多原因,只得对他留下一份心照不宣的应许,这是一个走入他的读者对他作者身份的肯定、对他真正价值的褒扬,在这种相知的境遇里,他的孤独会被重新审视,甚至可能在某种层面上全然消逝,海明威死亡带来的无限性为思考解读他的作品打来了门径,海明威也因此成为世界的,而不仅仅是美国的。
感谢大家观阅本期特吕弗日志
每日一句: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海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