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无声静听春——评沈伟花鸟画

文/左奇卉 湖北美术院专职画家

绍兴城内有三座山，蕺山最具文气。“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此话似乎是蕺山的注脚。这座小山又名“王家山”，源于王羲之故居就在山脚。蕺山之上的蕺山书院，明代儒学大师刘宗周曾在院中讲学，著名思想家黄宗羲即出自此门。沈伟于此地也有一段缘分。十多年前，他曾将画室按在蕺山书院的小楼，在“浙学”发源之地的小屋里潜心创作，度过了一段不短的时光。在先哲讲学的小楼铺纸作画 、像王冕那样在梅林写生、在青藤书屋拜谒流连。这种对古人学问和艺术精神的自觉亲近，不难看出他的精神追求。难怪初见沈伟，觉得他的气质有些像古人，在他身上有种不急不躁的沉静稳重的气质，这种气质与当下这个涌动着物质欲望的浮躁社会形成一种强烈反差。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概说的就是这个理。

再看沈伟的花鸟画，有着明显的“海派”余绪——这不仅是艺术技巧上的继承，更多的是海派文脉的延续；或者说他的画面韵味雅俗共赏，然骨子里却透着文人画的傲气和淡泊。时下流行创新，他认为创新，就是在传统中寻求一种适合自我的发展空间，是依托于传统养分的滋养而开出的新花朵。他笔下的作品或春光无限娇艳群芳，或池塘清露荷花映日，或鱼藻秋萍枯木乱石，或傲雪寒梅遗世独立。作品中既有体现君子气节的梅、兰、竹、菊这类文人喜好的题材，也有牡丹、芙蓉这样世俗喜爱的花卉，但无论是哪种题材，都能吸收前人所长，造型色彩明丽秀逸，格调清闲雅致，笔墨上小写与没骨并用，画面诗书画印结合得宜，具有浓厚的书卷气息。作品《无限秋色胜繁华》中的鸡冠花用色的浓淡燥润来表现其娇艳的形态，对色彩的运用不失笔墨之趣，左边菊花看似不经意的从石缝中穿插点缀，淡雅清丽，使画面虚实相生，和谐生动，一派清旷秋景跃然纸上。《自用金钱买槿栽》中的木槿花红白相间，红色不燥，白色不争，叶片色泽融入水墨，于沉稳中绽放清新。《节节高升图》中以没骨笔法描绘的一支竹子向右之势长出，竹叶的撞水撞色手法运用得十分成熟，画面虽小，却清新脱俗，观之令人回味无穷。

另一方面，沈伟十分重视写生，师法自然。从他画的大量写生作品中可以看到，他注重观察，体查入微，于观察对象中取姿赋色，提炼加工，笔下一枝一叶，重视细节部分的刻画，形神兼备而又取舍得当，这些都使得他笔下的花鸟秀丽动人，极具书卷味。古人说，梅具四德，初生蕊为元，开花为亨，结子为利，成熟为贞。又说，梅花五瓣，是五福的象征。一是快乐，二是幸运，三是长寿，四是顺利，五是和平。而沈伟喜欢梅花，认为她最贴近文人的精神品格。为了画好梅花，他每年冬天都要去赏梅，按他的话说看梅花就像看老朋友一样，有时驱车百里只为看“老朋友”一眼。别人赏梅可能更多关注花朵芬芳，而他却更在意梅花的气质。不同的地理环境梅花的精神气也就大相径庭。只有深入体悟对象才能表现其内在美，沈伟对艺术创作的热爱与严谨的态度也可见一斑。故在其众多作品中，“梅开五福”系列作品，我最为钟意。《乾坤清气图》以朱砂代替墨汁，粗壮的老枝自右下向左上方挑出，枝条生长茂盛，伸展交错，呈四出之势，枝头花朵或含苞欲放，或初绽花蕾，或盛开怒放，或残美点点，正侧偃仰，千姿百态，繁花密蕊更显风神绰约。梅枝以书法的笔意写出，用笔挺劲有力，细梢或如铁鞭鹤膝，或如弓梢钓竿，气足力满顿挫有韵，入木三分的表现出梅花那种傲骨峥嵘、清雅高逸的精神风韵。

中国花鸟画从来都不是对自然的客观再现，而是注重美与善的观念的表达，表达作者内在的精神与追求。师法古人、师法自然，沈伟选择了花鸟画的创作，也选择从传统中汲取养份，从自然中索求素材与灵感，这是他十分笃定的地方。在艺术的求索之路上，艺术家的热切情怀与创作时的苦闷艰辛往往是交织纠结。对沈伟而言，未来的路还很长，也会充满艰苦和惊喜，凭着他对艺术的执着情怀，不断努力，静心体悟，一定会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就如同花儿盛开虽无声无息，但它的芬芳和妍丽却一定会让我们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