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罢两首《钗头凤》 世间再无陆游和唐婉
沈园的春天来得格外得早,一场春雨过后,花开满园。
一位风烛残年的青衣老者步履蹒跚地来到了沈园,园里的一草一木,一阁一台,一亭一石,竟是如此地熟悉。只是国家破败,佳人己没。
沈园
老人踉踉跄跄地来到那面破壁前,看着上面残破的诗词,感慨万千,挥毫写下了一首缅怀诗:
“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字里行间流露无奈、怀念、悲伤,一生一世心里想说的话,都已在这首诗中表达出来。
书罢,老泪纵横,任往事涌上心头。
没错,这个老人就是陆游,时年84岁。
60多年前,陆游和表妹唐婉在这里举行了婚礼。两人不受封建礼教束缚,自由恋爱,在当时绝对是引领时代潮流。婚后的日子两人相敬如宾、伉俪情深。
如果两个人就这样白头到老,就不会有流传千古的沈园爱情故事了,也不会有那两首让人心碎的《钗头凤》了。
婚后三年,两年仍然没有一儿半女,陆母本身就对唐婉看不上眼,你们自由恋爱我也就忍了,但是没有孩子我是绝对不能答应的。就这样,陆母把府上老老少少的人都召集起来,强迫陆游休了唐婉,陆游万般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含泪写下休书,真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从此,两人劳燕分飞。陆游取妻王氏,唐婉下嫁赵士程。
十年后,北代归来的陆游,再次来到沈园,沈园己成为陆游一生解不开的情结。无巧不成书,他在这里遇到了来游园的唐婉和赵士程。
四目相对,万千思念,万语千言竟无法诉说,“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失去才后悔”。或许,这句话是他们两人最想说的,可是却终究没有说出口。陆游看着心爱的人再次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心如刀割,在沈园的残壁上,挥笔写下了那首绝世情词《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这首词回忆了陆游和唐婉曾经的幸福生活和无奈离婚后的痛苦,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八个字更是将陆游内心深处多年来无以言表的苦痛和相思倾诉出来。是昨日卿卿我我的怀念、是今日物是人非的惆怅,是明日形单影只的孤独。自己爱的人就在眼前,却不能牵手,所有的无奈,所有的困顿纠结在一起,真是错!错!错!
哀,莫过于此!没想到,这次沈园偶遇,竟是陆游和唐婉此生的最后一次见面,造化弄人,有情人却无法成为眷属。
日后,唐婉独自再游沈园,看到了墙壁上陆游的词,不禁悲从中来,这里也承载着她最为伤痛的记忆,此生难以忘却,在那个落日余晖的黄昏里,在陆游题词的残壁旁,她也和了一首《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千秋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这首词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说给陆游听,雨送黄昏,昔日不再,我大病缠身,你却不能在我身边,咽泪装欢,生活真是难!难!难!
唐婉对这份感情始终无法释怀,久郁成疾,作这首词后,不久就在悲愤中离开了人世。只留给后人这首凄美哀痛的《钗头凤》,令无数后人为他们的爱情故事心痛不已!
回忆戛然而止,老人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却终究难放下这座沈园,终究难放下在心里牵绊他一生的唐婉。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如果陆游当初没有放手,没有屈服于母亲的压力,不知道他和唐婉会不会白头到老?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吟罢两首《钗头凤》,这世间已再无陆游和唐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