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富先修路 西夏的交通要道 “直路”为何成为西夏的生命线？

“直路”是西夏与辽交通往来的干道，也是西夏东部道路交通网的轴心，西夏东北驻防体系的基石。“直路”是西夏李继迁至李元昊时期，为便于与辽朝建立同盟、完善全国道路交通网、构筑西夏东部军事驻防体系，开辟的一条从其统治中心至辽国临潢府城的驿道。李继迁叛宋附辽后开辟起自“地斤泽”的“直路”，沿唐代“夏丰干道”北上至辽境；李德明将“直路”南段由地斤泽向西南延伸至灵州城，布设十二驿站；李元昊将“直路”北段由地斤泽转向东北延伸至胜州城，增设四个驿站。

西夏地图

西夏开“直路”通辽的原因

西夏开“直路”通辽，首先主要是通使，与辽建立长期稳定的联系，取得辽的支持与帮助，从而与北宋抗衡。宋太宗雍熙三年，李继迁附辽。“继迁事契丹谨，岁时进奉及贺正、生辰使不绝于道。”据记载，李继迁附辽时，贡使往返频繁，平均一个半月就贡献一次。后李德明、李元昊乃至于辽朝灭亡，夏辽之间使臣往来不断。

其次，完善全国的道路交通网络。无论西夏先以灵州为中心，还是后来以兴庆府为中心构建起的全国交通网络，“直路”都是交通网中重要的一条，是西夏首都兴庆府和重镇灵州通往东北的唯一一条道路，是兴庆府、灵州与西夏东北部地区沟通、至辽国首都中路程最短，最便捷的道路。“直路”全线位于鄂尔多斯高原，全程地势起伏较小，所经过地区地下水资源丰富，埋藏浅，易于汲取。近居民地点，既便于官商补给资源，又便于使臣、商人沿途贸易，是理想的交通线。

鄂尔多斯的道路

再次，西夏以“直路”为轴心，构建其东部地区的驻防体系。西夏为了与北宋争夺麟、府地区，抵御辽、金的入侵及与辽、金争夺鄂尔多斯高原东北部地区，在东部设立了许多州、镇及监军司，“直路”是连接这些军事驻防点的交通干线及轴心。

频繁通贡、联辽抗宋的政治需求、加强已控制地区间的联系、需要发达的交通道路，因此，自李继迁时期，就主动开辟“直路”以通辽朝。《辽史·地理志》称“河清军，西夏归辽，开‘直路’以趋上京”。《西夏书事》载：“自李氏归顺契丹，使介往来，特开迳路以趋上京。”

辽朝士兵

西夏开“直路”通辽的过程

西夏自李继迁叛宋自立至李元昊统治时期，统治中心不断迁移，“直路”起止和线路随之处于变动之中。“直路”的开辟经历了李继迁、李德明、李元昊三个时期，从宋太宗雍熙三年至宋仁宗景祐二年共计50多年。

1.李继迁时期开辟“直路”，沿用唐代“夏丰干道”旧线

宋太宗太平兴国七年六月，李继迁逃亡至地斤泽，联结党项豪族，抗宋自立。宋太宗太平兴国八年李继迁曾退入狐狢谷；宋太宗雍熙元年十二月，李继迁聚兵黄羊平；宋太宗雍熙元年秋七月，李继迁掠王庭镇；宋太宗雍熙四年二月，李继迁败知州安守忠兵于王庭镇；宋太宗淳化元年八月李继迁居玉庭镇。宋太宗淳化二年，李继迁从王庭镇走铁斤泽；宋太宗雍熙四年秋八月，李继迁屯兵黑水河；宋太宗雍熙二年夏四月，李继迁扼浊轮川。李继迁先后占领的地斤泽、黄羊平、王庭镇、黑水皆位于唐代的“夏丰干道”附近，因此，李继迁时期，“直路”当沿用了“夏丰干道”。

地斤泽大体位置

地斤泽，从李继迁叛宋自立至李继迁攻陷灵州，曾长期作为党项割据势力的根据地。李继迁从这里出发，南征北战，并时常退至地斤泽修整。宋太宗太平兴国七年六月乙亥，李继迁奔地斤泽；雍熙初，宋军攻破李继迁之众于地斤泽；宋太宗淳化二年八月，李继迁奔铁斤泽；冬十月“诸酋勿应，保吉由铁斤泽（地斤泽）引兵攻之”。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李继迁“与其党数十人奔入蕃族地斤泽，距夏州东北三百里”。按此里程推算，地斤泽当在今伊金霍洛旗西南部的乌兰淖尔、哈达图淖尔、其和淖尔、巴嘎淖尔四大湖区域。四大湖泊之间地带是湖盆草滩，湖与湖间距约７千米左右。北宋时期此地应该是一个大型湖泊，其后，湖水退却，分化成大小不等的四个湖泊。这里至今水草丰美、人烟稠密，北宋时期自然环境应更好。

李继迁胜利大逃亡

这与史书所载地斤泽自然环境一致，即“继迁攻宥州不胜，仍驻地斤泽。地斤泽善水草，便畜牧，生聚渐众”。在四大湖西部，有西夏时期的塌土崖遗址、沙圪旦壕遗址，其北部有木呼尔敖包遗址，东南部有白格针窖藏、红庆河古城、西沙梁遗址、阿格土沟遗址。众多的西夏遗址证明今四大湖区域是党项族割据势力长期居住地区，符合地斤泽是李继迁的根据地的记载。

阿格土沟遗址出土了板瓦，白格针窖藏出土物包括酱釉剔花瓷瓶，说明今四大湖区域是党项贵族居住地区，亦与地斤泽在西夏初期的重要作用相符。今伊金霍洛旗红庆河镇四大湖区域当为西夏地斤泽故址。“夏丰干道”即《新唐书》所载唐德宗贞元时期出任宰相的贾耽记载的关于夏州城与丰州间的道路。经考证，“夏丰干道”经乌审旗北部。西夏时期，如上所述，李继迁最主要的根据地地斤泽位于乌审旗东北部，西距“夏丰干道”44千米。

西夏遗迹

至宋太宗雍熙三年，李继迁依附辽朝，因其时胜州尚在北宋控制中，不可能由地斤泽向北、向东北修路。而唐代的夏丰干道曾一度是驿道，虽历经近二百年，从王延德使高昌所行线路看，从夏州至黄羊平段道路依然走的是“夏丰干道”，说明此条道路尚可通行。

地斤泽至“夏丰干道”间地势平坦，交通条件较好。李继迁遂修建从地斤泽向西，至乌审旗向北，经唐代“夏丰干道”北至辽境的“直路”。除地斤泽以外，黄羊平、王庭镇、黑水、亦是李继迁活动的重要据点。

此时，“直路”起始点随着李继迁活动中心的改变而迁移。这些据点都在唐代夏丰干道附近。王庭镇又作“玉庭镇”“玉亭镇”，中华书局《续资治通鉴长编》校点本校勘记“王庭镇，宋撮要本、阁本同，宋本作‘玉庭镇’，上引挥麈前录、通考、宋史则均作‘玉亭镇’”。

复原的西夏城镇

王庭镇的位置，根据王明清的《挥麈·前录》记载王延德使团出使高昌国的线路时谈到“初自夏州历玉亭镇，次历黄羊平，其地平而产黄羊”及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王庭镇在夏州北、乌审旗东南，在唐代“夏丰干道”附近。

黄羊平，据《王延德使高昌记》和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黄羊平在王庭镇北，亦在唐代“夏丰干道”附近。黑水，即今乌审旗南境的纳林河。据贾耽所述唐代夏州通往丰州的交通线路“夏州北渡乌水”和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及业师艾冲老师的考证，“乌水，原称黑水，即今乌审旗南境的纳林河”。

宋太宗赵光义

从时间上看，宋太宗太平兴国七年李继迁逃往地斤泽，宋太宗雍熙元年十二月李继迁聚兵黄羊平，宋太宗雍熙元年七月李继迁抢掠了王庭镇，宋太宗雍熙四年二月，李继迁活动于王庭镇，至宋太宗雍熙四年秋八月李继迁屯兵黑水，李继迁似沿着“夏丰干道”不断南下，扩大其统治范围和占领更多的军事据点。而此时，夏辽的边界位于今杭锦旗东北部。这时期夏辽间的交通道路当循夏丰干道北上至辽境。夏丰干道早在唐代就布设驿站，至李继迁时期是否布设驿站，尚无记载。

2.李德明时期将“直路”南段延至灵州城，且布设十二驿站

宋真宗咸平六年，李继迁定都灵州城。宋真宗景德元年李德明继位，西夏统治稳定。为加强对东部地区的统治，与辽发展更进一步的交流与合作，与北宋争夺麟、府地区，西夏将“直路”南段由地斤泽延伸至灵州城，布设驿站。最晚至宋仁宗天圣十年，“直路”已布设驿站十二个。“至德明，攻陷甘州，拔西凉府，其地东西二十五驿，南北十驿。自河以东北，十有二驿以达契丹之境。”

西凉府

李德明攻陷甘州时在宋仁宗天圣六年，“天圣六年夏五月，德明使子元昊攻回鹘，取甘州”“拔西凉府”是指西夏第二次夺取西凉府于宋仁宗天圣十年九月，“自回鹘取凉州，德明常谋恢复，是时，惧朝廷令六谷诸酋赴援，先遣蕃部侵环庆，走马承直李德以闻，仁宗命鄜延路移文戒约之，使人未至兴、灵，德明已命元昊将兵攻凉州，回鹘势孤不能拒，遂拔其城”。最晚至宋仁宗天圣十年，“直路”已布设十二个驿站。这些驿站与《西夏地形图》所绘十二个驿站是否一致？

黄盛璋、汪前进认为“《西夏地形图》绘到契丹界的驿名与路线、位置，首起马练驿，终于横水驿，恰为十二驿，与《隆平集》中十二驿合”。鲁人勇亦称：“曾巩《隆平集》记载，西夏从都城过黄河向东北‘十有二驿而达契丹之境’，说的就是这条路。”张多勇和李并成亦云：“《西夏地形图》中绘有到契丹界驿名与路线，至契丹界正好十二驿，与《隆平集》中记载一致。”

西夏地图

黄盛璋、汪前进、鲁人勇、张多勇、李并成等用《隆平集》所述十二驿与《西夏地形图》所绘十二驿互证，其实并非一事。理据如下：既然是夏辽间的驿道，那么驿路在西夏境内的终点应该是夏辽交界地带。绘制于宋徽宗大观二年《西夏地形图》绘出的横水驿是在宋仁宗庆历三年至宋徽宗宣和七年间的夏辽边界附近，即今伊金霍洛旗与东胜区的交界地带。而在宋仁宗天圣十年，胜州地区尚在北宋控制之中，夏辽东北边界是在今杭锦旗东北黄河附近，因此，宋仁宗天圣十年时“直路”的终点就不应该在横水驿，而在今杭锦旗东北黄河岸边。

其二，是时，西夏都城尚在灵州城，“直路”的起点当然是在灵州城，而《西夏地形图》所绘“直路”的起点是在兴庆府。因此，《隆平集》所载十二个驿站与《西夏地形图》所绘十二个驿站并非完全吻合。《隆平集》所述载十二个驿站的名称因失记载，至今尚未弄清楚。

西夏人

3.李元昊时期将“直路”北段转向东北趋胜州，线路固定

最早在宋仁宗景祐二年，“直路”由地斤泽向北转向东北。唐末，胜州城为党项部落所占。后梁贞明二年，辽兵攻陷胜州，胁迫城内百姓迁往黄河东侧的东胜州，胜州城遂废。“太祖神册元年破振武军，胜州之民皆趋河东，州废。”后晋石敬瑭割燕云十六州予契丹后，辽复置胜州，领榆林、河滨二县。至后晋开运二年二月，府州防御使折从阮夺取了辽朝控制的胜州。折从阮其后归降后汉，胜州归后汉。后周时，胜州属河东道振武军。

北宋建立后胜州归宋。史载杨崇勋于宋仁宗天圣二年尚任胜州刺史，“检校司徒、使持节胜州诸军事、胜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充振武军节度、胜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殿前副都指挥使、加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二百户、功臣、散官、勋、封如故”。至宋仁宗明道元年已不见任。“甲寅，以殿前副都指挥使、镇南节度使杨崇勋为武宁节度使、宣徽南院使、兼枢密副使。”之后，属于宋朝的胜州不见于文献记载。

影视剧中的宋仁宗

而在宋仁宗景祐二年，“元昊既悉有夏、银、绥、宥、静、灵、盐、会、胜、甘、凉、瓜、沙、肃，而洪、定、威、龙皆即堡镇号州，仍居兴州，阻河依贺兰山为固”。西夏最早在宋仁宗景祐二年才取得胜州地区。于是，李元昊将“直路”由地斤泽转向东北，延伸至胜州。应在其康家渠城、榆树壕城、今布尔陶亥政府驻地、胜州故城增设四个驿站。至宋仁宗庆历三年，辽军夺取胜州，沿用西夏旧城设河清军和金肃州。“契丹复城河清军及金肃州，以兵争之，不克。”“河清军。西夏归辽，开直路以趋上京。”

从“直路”附在河清军下看，最早在宋仁宗景祐二年，最迟至宋仁宗庆历三年，“直路”北段已由地斤泽转向东北，经由胜州而趋辽境，即《西夏地形图》所绘“直路”。此后西夏灭亡，“直路”经由地一直固定。

西夏黑水城

“直路”的历史作用

1.“直路”是西夏、吐蕃与辽朝交往的干道

辽圣宗统和四年西夏附辽，夏辽间遂互相通使，至辽朝灭亡，夏辽间使节往来频繁，最多的达一年八次，一年三次以上的年份亦不少。像是辽圣宗统和八年，仅一年就六次，正月、三月、九月、十月各一次，十二月两次。

“直路”不仅是西夏和辽朝的交通干道，亦是吐蕃与辽的交通捷径。西夏与辽尽管存在冲突和争夺，但和平往来是其主流。李继迁与李德明时期，夏辽间的使节往来频繁，就是从地斤泽北上，经今杭锦旗东北部过黄河至辽境，今杭锦旗东北部有西夏早期的遗址。

西夏王陵

宋仁宗景祐二年，李元昊夺取北宋胜州后，夏辽东北边界发生变化，“直路”由地斤泽改道向东北，经由胜州内的主要地点往辽朝的临潢府的道路更加便捷。不仅如此，吐蕃与契丹往来之贡使原走北路，路程过于遥远，从李德明时期就向西夏借道。宋真宗天禧二年秋七月，“吐蕃别种可汗并里尊以朝贡契丹，道纡不能猝达，契丹主谕以假道夏州，并里尊遣使来请，德明不许”。

直到50年后，宋神宗熙宁元年李秉常继位后，才准许其请。史载：“闰四月戊午，吐蕃王并里尊奏，凡朝贡，乞假道夏国，从之。”西夏后期，西夏与辽、吐蕃与辽间通贡频繁，皆走“直路”。

李秉常

2.“直路”开辟了草原丝绸之路西南线

“直路”干道及其支道沟通着西夏东部的吃啰族、启哆族、咩逋族等，连接着如今磁窑堡、西工地、回民巷等西夏的主要瓷器生产地，并成为瓷器外销的商路。吐蕃人假道西夏向契丹朝贡，遂形成了一条草原丝绸之路西南线，“从上京临潢府出发，经南京，西京，夏国，直抵逻些城，翻越喜马拉雅山即今孟加拉湾，与海上丝绸之路接通”。“西夏是北宋时期草原丝绸之路南路与西南路之必经要地，贸易、交通、往来频繁。”

其中西南路当为“直路”，驿道沿线贸易兴盛。《天盛改旧新定律令》载：“他国来使，住于京师馆驿，依官买卖，未住诸人不许随意买卖。”可见，夏辽间的官方贸易主要在京师交易。辽代窖藏出土西夏汉文及西夏文钱，西夏境内也发现大量的辽钱。1983年８月14日，《宁夏日报》曾报道银川市环路出土金元钱币，其中有辽的“重熙通宝、清宁通宝、乾统元宝、太康通宝、大安元宝、寿昌元宝、乾统元宝、天庆元宝”，反映出西夏贸易的兴盛程度。据《天盛改旧新定律令》记载，“出使他国者往时，正副使、内侍、閤门、官之买卖者，驾骆驼、侍马等所属之私物，及诸人所卖官私物等，不许由官驼负之”。

驼队

由此可知，除官方贸易以外，西夏使者出使时，不仅携带官物，还可携带私货，沿途与商人和民户交易。上文所述，夏、辽之间使节往来频繁，除了政治原因以外，发展贸易亦成为其出使的动因。

3.“直路”是西夏东部交通网的动脉横山地区是党项族壮大、发展的发祥地

宋仁宗庆历四年五月壬戌，枢密副使韩琦、参知政事范仲淹对于崇政殿，上四策，其中第三策曰：“元昊巢穴，实在河外，河外之兵，懦而罕战。惟横山一代番部，东至麟、府，西至原、渭，二千余里，人马精劲，惯习战斗之事。与汉界相附，每大举入寇，必为前锋。故西戎以山界番部为强兵，汉家以山界属户及弓箭手为善斗。以次观之，各以边人为强。”将横山番部做了详尽的描述。

横山

终北宋一朝，双方对横山地区的争夺相当激烈，各有攻守。西夏由兴庆府和灵州通往横山道路就是“直路”和夏州道。据《西夏地形图》，西夏在黄河以东有“直路”干道及支道通往左厢神勇军、麟州、府州，又有从灵州和兴庆府通往盐州、夏州、宥州、石州、洪州的三条路，以及自灵州和兴庆府通往鄜延路的国信驿路。

在西夏东部地区，以马练驿为端点，以上述五条道路为半径，形成扇形路网，互相连接，守护着西夏东部疆土。若有战事，来自灵州、兴庆府、黑山威福军、石州祥祐军、左厢神勇军的军队可迅速通过这张交通网到达前线，牢牢守住辽军和宋军进攻灵州和兴庆府的要道。

兴庆府

北宋后期，历经宋神宗熙宁年间的开边，宋哲宗元祐年间的“浅攻”、绍圣年间的堡寨推进、宋徽宗朝的再次开边，北宋夺去西夏东南部的熙、河、兰、会地区，但在东北部，始终未能越过宋夏边界。得益于他发达的交通道路网与其军事制度的有机结合。宋神宗熙宁时期，北宋欲开边，韩绛与种谔进筑啰兀和抚宁，西夏聚十二监军司全力拼争，抚宁被西夏夺取，啰兀被迫放弃。这就是典型战例。

4.“直路”是西夏构筑东部边驻体系的基石

“直路”既是夏辽间的政治通道和商路，还是西夏在今鄂尔多斯地区交通道路网的主轴心。由此延伸出去的支线，有效地沟通着西夏东部地区军政要地。从《西夏地形图》可看出，“直路”在布袋驿和连袋驿之间，向东南伸出一条支线道路，通往西夏东部军事重镇左厢神勇监军司，并进一步向东北延伸至北宋麟州、府州。“直路”干道及其支道联通着西夏东部的吃啰族、启哆族、咩逋族等大型部落。连接着王庭镇、地斤泽等抵御辽进攻的战略要地。

西夏人

西夏设立的监军司中，分布在东部、东南、南部、西南、西部、西北、北部，唯有东北与辽接壤地带未设监军司，显然得益于以“直路”为干道的“高速公路网”的巨大交通作用。西夏依靠“直路”的便捷交通，与北宋和辽鏖战，攻城掠地。

宋真宗咸平五年，西夏与宋的边界线还在距窟野河尚有100里地的宁西峰。此年，李继迁陷浊轮、军马等寨。至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西夏在窟野河以西40至60里建横阳、神堂、银城三寨，西夏的边界线已向东推至距窟野河西40至60里之地。

影视剧中的宋仁宗

至宋仁宗时期，西夏控制着窟野河以西，并深入窟野河东骚扰，使北宋麟、府地区不得安宁。北宋以停止宁星和市相逼，双方遂达到妥协以窟野河与秃尾河间的分水岭—买拉梁以东只能樵牧，不能耕种，作为两国缓冲地带。但实际上窟野河西岸一直被西夏控制。宋仁宗景祐二年西夏夺取胜州。西夏还攻取绥州、米脂、葭芦，势力直达黄河岸边。宋仁宗皇祐二年，西夏出兵与辽争夺胜州。宋哲宗绍圣五年至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西夏李乾顺数次循“直路”经河清军、过黄河，入金境内。

“先是，金将粘没喝遣撒离母许割天德、云内、金肃、河清四军，河东八馆及宋武州之地，约攻麟府以牵制河东兵势。于是，乾顺遣兵万人由金肃、河清渡河，尽取所约地。”“乾顺遣兵由河清渡河，自云中府路天德军界追取所亡马，于塔坦得之而回。往返皆不假道于金，金人亦不问。”宇文懋昭曰：“昔粘罕尝假道夏国以攻川、陕，夏人拒之；今乃擅越金界以取亡马。盖是时粘罕、兀术皆罢军事，撒离喝为陕西经略使，夏人知其无能为也。”

宋朝与西夏的战争

西夏与宋的战争，主要在鄜延路和麟府路，“直路”在战争中发挥着“军用高速公路”作用。西夏东部地区的巩固与发展，皆得益于“直路”的开辟与维护。金灭辽后，西夏夺得金朝控制的胜州，直至被元朝所灭，河套地区皆为西夏所有。西夏依靠“直路”为轴心的交通网和完善的预警机制与宋、金相抗衡。

结语

早在宋代之前，西夏就逐渐形成一条从古灵州至胜州的通道。李元昊之后，“直路”线路固定，大体与这条通道相吻合。西夏“直路”的形成，经历了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至李继迁时期，尚处于流动作战阶段，统治中心不稳固，尚无力主动兴建新的道路。出于联辽抗宋的政治需求，沿用着唐代“夏丰干道”，与辽结盟通贡。李德明定都灵州城之后，西夏统治逐渐稳定，为加强新征服地之间的联系，进一步与辽联合，遂修通以灵州为中心的四通八达的驿道，其中，“直路”南段亦从地斤泽转向西南至灵州城。

李元昊

宋仁宗景祐二年，李元昊夺取胜州，“直路”北段由从地斤泽转向东北经由胜州往辽都临潢府城。“直路”的历史作用是多方面的，既是西夏、吐蕃等与辽政治交往的交通干道，也是草原丝绸之路西南线，在西夏、吐蕃、回鹘与契丹的政治往来、商业贸易方面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西夏以“直路”为轴心，将其东部地区的居民点、重大部族、战略要地紧紧联系在一起，构筑其东疆边防体系，退可坚守疆土，进可拓展疆土，伸缩自如。“直路”与东部地区的夏州道、国信驿路互相联合形成东部地区交通网，不但有效地抵御着北宋、辽、金向西夏的进攻，而且利用这条“军用高速公路”，同宋、辽、金鏖战，开疆拓土。因此，“直路”是西夏统治东部地区的生命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