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妈 想让我做一辈子的扶弟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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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妈妈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给女儿喂奶。感到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响个不停,我不敢接。
女儿还没满月,睡觉特别浅,刚刚好容易哄睡,我轻轻地放下她,拉好哺乳衣,蹑手蹑脚地关上卧室门,来到书房,拨回了电话。
电话那头我妈相当不耐烦,“死丫头,多久没打电话了你?你弟要结婚了你不知道啊?你是真不打算回来啊?”
“妈,悦悦出生才十几天,脸上满是湿疹。十一月份了,天那么冷,回家火车汽车公交车的,你让我咋回去?”
“你说你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这个时候生,你是不是故意的?”不用说,她非常恼火。
我一时无语,这就是我妈,我生孩子她连声问候都没有,更别说红包了。反倒是我那些舅舅姨妈还有姥姥纷纷问候,还发来红包。
没有就没有吧,我早就习惯了。月子里痛苦地追奶,忙着女儿的屎尿屁还有湿疹,再加上晚上睡不好觉,我十几天没顾上给家里打电话,没想到我妈上来就指责。
我不说话,干脆开了免提,听着妈妈喋喋不休:行了,行了,我就知道你这死丫头从小就跟家里不亲,还不如你妹呢。既然不来,那怎么着也得封个大红包啊,周围邻居谁不知道你在省城工作啊,我跟你说,红包要是少了面子上可说不过……
给女儿烫奶瓶的手,停在中间,冲出来的热水差点烫到我,闹了半天,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说起我弟苏志强,我就一肚子火。
02
从小到大,我最烦的人就是苏志强,没有之一。小时候挨的打十有八九都跟他有关。
五岁那年,除了妹妹兰兰外,我又有了弟弟。当时,爸妈除种地外,还做点小生意,忙里忙外的,就让我带弟弟妹妹。
年幼的我照看弟妹,常常,一看就是一天。有次,累得睡着了,怀里抱着的弟弟摔倒在地。
妈妈二话不说,脱下鞋,朝着我的屁股狠狠地打去。我委屈的大声痛哭起来,接着,又是一顿狂揍。
弟弟两岁时,爸妈专门买了一个柜子,里面装满了各种美味的饼干、糕点,外面有一把锁。母亲将钥匙交给我说,在弟弟饿的时候打开给他吃。东西不多,所以只能他一个人吃。
每次弟弟咔哧咔哧地吃着饼干时,我和妹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直咽口水。有时候气不过,我跑去柜子里拿。弟弟马上跑去向妈告状,迎接我的,又是一顿打。
每次我都会跑去小河边,像一头受伤的小鹿,独自疗伤。
黄昏的小河边,寂静无人,我大声痛哭。哭累了,就看着面前的流淌的河水,等天黑,父母来寻我。
可是,等啊等,等到肚子饿得咕咕叫,等到鸟儿都归了巢,等到天黑的看不见路,也没有人来,甚至连句喊声都听不见。
最后,我只好灰溜溜地跑回家,发现他们已经吃完了饭,好像压根就没有我这个人一样。
03
反复多次之后,我觉得自己大约是捡来的孩子。没人疼,没人爱,更没人关注。
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学会自己奔跑。没有人对我好,我就要加倍对自己好。所有想得到的东西都靠自己努力争取。
就这样一路拼搏努力,初中,高中,我成了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考入省城。
我上的是免费师范生,大学里,我一边读书,一边自己打工挣钱。日子虽然辛苦,却很自在。
像高中不喜欢回家一样,大学时我也不喜欢打电话,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我挺好的,你们放心吧,注意身体,再见。
后来,我认识了跟沈航,毕业后,我们留在省城工作,准备结婚。
沈航家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他还有一个姐姐也在上大学,家庭条件比我们稍好些。
就这样,我和沈航,在省城安了家。
我跟原生家庭的交集变成了每年过年的探亲,拿着礼品,带着钱回去探望。
我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不成想苏志强结个婚就打破了这一切。
04
在妈妈的大肆操办下,苏志强结婚了。
我到底没有回去,想起妈妈说的,让我封个几万块的大红包争面子的话。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一样的难受。我结婚,他们一点表示也没有,还跟沈航家要了五万彩礼,凭什么轮到他结婚,我就得大出血了啊!
心痛归心痛,该有的礼数还得要有,沈航说他回去一趟,好歹给家里个面子。当时我们结婚的时候,沈航姐姐给了五千,在当时已经很高了。我们俩决定照着这个数,也不至于让爸妈下不来台。
我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没想到只是开始。
那年回家,我看见了素未谋面的弟妹,他们刚从苏州打工回来。出于礼貌,我送了件丝巾作为见面礼。没想到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弟弟,却熟络起来,姐第一次见你弟妹,送啥丝巾啊?要送送个手机吧,正好你弟妹前两天手机摔了,你给买个呗!
我端着水杯的手停了一秒,心下了然。
老家的习惯,两个女儿之后有个儿子,那儿子就跟团宠一样的,被全家供着。两个姐姐更像妈一样爱护着弟弟。
可到我和妹妹兰兰这里,苏志强却屡次吃瘪,他心有不甘,这次借着他媳妇再次发起进攻。在他看来,在弟妹面前,我怎么也会要面子,顾着姐弟情分,不会让他下不来台。
然而他想错了,我跟他小时候就势同水火,我结婚当天,他跑去跟哥们喝酒,分明也没把我放在眼里。
“你外出打工挣钱不少啊,还没钱给你媳妇买手机?”我毫不客气的怼完他,抱着女儿出门透气。
我后来才知道,苏志强跟媳妇吵架,摔了手机。在我来之前,他已经跟妹妹兰兰打过秋风了,被拒后,又找到了我。
第一次带着一岁女儿回娘家,大过年的,作为外婆舅舅不要说压岁钱,连块糖都没表示一下,却开口就问我要手机,我不知道这个家除了算计之外,还剩下什么?
我知道我从来就不是扶弟魔,也讨厌成为扶弟魔。
05
我没有想到的是,明里不行,苏志强改为暗地里巧取豪夺。
每次回家过年,我都会给妈妈五千块钱,年中再给一部分钱,每个月算下来,也有一千多。再加上他们的养老金,还有我妹的支援,在农村肯定够花了。
可自从苏志强结婚后,妈妈一般两三个月就打电话,说没钱了,让我寄钱。
一两次后,我明白,一味地寄钱过去,他们转手就会给苏志强,然后自己省吃俭用熬一段时间再继续找我要钱。
从小娇生惯养的苏志强,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抽烟,喝酒,买名牌衣服,婚前就是个月光,婚后就更不用说了。
我不想用血汗钱,养肥好吃懒做的苏志强。
思来想去,我改变了策略,妈妈说缺什么,我便买了寄回去,看到家里洗衣机都用了十几年,也没有电冰箱,豆浆机,微波炉。于是便在网上买了一些家用电器,想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
可再次回家的时候,发现这些东西压根就没有在家。妈妈推说不会用,苏志强会用,便直接送到了他的房子里,他把原来的电器当二手买了。
我顿时觉得自己像极了那个吃了黄连的哑巴,心中的苦闷无法诉说。
06
可下面发生的事,却让我愈发的出离愤怒了。
半年后,原本就患有帕金森症的爸爸,突发脑溢血,昏厥后被送入医院。妈妈打来电话,住院费要三四万。我说请假回去,她说不用了,已经脱离危险,很快就能出院了,回来一趟路费两三千,还不如把钱打过来,过年回来看望是一样的。
我跟老公七拼八凑,再加上兰兰的钱,寄了四万块过去。
心下想着,这些钱满打满算肯定够了。
回家过年,一进村,就看着苏志强开着一辆银色的雪弗兰汽车,停在路边人最多的地方,正跟四邻们递烟,打招呼。村里人纷纷驻足观看,都夸他有本事,打工发财了。
正纳闷的我,碰到了二叔和婶婶,就聊起了爸爸生病住院的事。我才知道,农村的医保很不错,住院治疗能报销80%,住院半个月,花不了几千块。
头顶,暖暖的阳光晒着,我的手却冰凉冰凉的。
我不知道自己生在怎样一个奇葩的家里,妈妈靠着坑女儿养肥儿子。
不用猜,就凭苏志强那个月光族,他靠啥买车?
看到新车的那一瞬间,沈航也明白了,他放下礼品,跟爸妈说临时有事,然后拉着我和女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路上,沈航开着车,我们俩谁也不说话,我能感受到他的愤怒,正如我的一样的。
我轻轻地趴在他的肩头,跟他说对不起。对于沈航,我只有抱歉,他拼命工作,想给我们的小家好的生活,可却因为我家的事,一再拖累他。
一个人的心能经受多少亲人苦心算计的折磨呢?我不知道。
我一直在苦苦思索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却毫无头绪。
07
对于生活在幸福家庭的沈航来说,一开始,我对弟弟的疏离,对父母的客气,他是无法理解的。到后来,他才慢慢回过味来。
与我不同,沈航和他姐姐关系特别好。小时候,家里只有两个鸡蛋,婆婆会炖好了鸡蛋羹,一人一碗分给姐弟俩,姐姐吃的快,总要来抢沈航的,沈航总是让给她。
长大了,公婆不在家时,总是沈航煮好泡面,还专门问姐姐加不加蛋,带不带汤。
我们买房,结婚,缺钱的时候,沈航总会问姐姐去借,姐姐总是二话不说就打过钱来。有次甚至卖掉了正在上涨的股票,支援我们。
我们也一直都是感恩图报的人,省吃俭用,攒够钱第一时间还给姐姐。年底,沈航单位发手机,平板,我总是眼巴巴的看两眼,然后寄给姐姐。沈航说,这算是给姐姐的利息。
他们才是真正的亲人,互相扶持,互相照顾。
再看看苏志强,只有的算计。
08
买车事件发生后,我有两个月没给家里打电话。我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始作俑者——我的妈妈。
听妹妹说,苏志强学人做生意,跟人合伙开棋牌室,却涉及到非法赌博被关闭。苏志强却因此迷上了赌,整天幻想着一夜暴富,却欠下了几十万的赌债。
很快,弟妹便发现他在网上交友出轨,两人离婚。
他又开始作妖了,我忐忑起来,不知道又有什么雷会砸下来,更不想再坐以待毙。思来想去,我终于想好了一个主意,跟沈航商量着,做好随时应对的准备。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爸爸去世的噩耗。
之前医生就说,爸爸已经发过一次脑溢血,再次病发很有可能抢救不过来。
09
在葬礼上,我再一次认识了苏志强的自私,还有贪婪。
独自坐火车六个小时,大巴,公交车赶回老家时,妹妹兰兰已经到了,弟弟苏志强却还不见人影。兰兰说,欠了一屁股债,好多人都在找他呢。
在爸爸灵位前痛哭一番后,我就遭到了二叔一通埋怨,说人都到齐了,作为长女,我居然那么久才来,太不孝顺了。
后来,我才知道,妈妈推说没钱,专门等着我回去办丧事。
因为回去迟了,在左邻右舍面前,没有了面子。
老家习俗,爸爸的葬礼,就是敲女儿竹杠的时候。这个节骨眼上,我还能说什么。
跟兰兰商量,我出一万,兰兰五千,苏志强五千,再加上收的礼钱,满打满算肯定够了。
就是不知这笔钱他会不会出。
果如我所料,葬礼苏志强一分钱没出。
伤心痛苦的同时,却又要时刻保持着万分的警惕。三天下来,我身心俱疲。
爸爸入土为安之后,我抽空看了一下账单,结余了两万多。
我担心这笔钱落到苏志强的手里,可我错了,苏志强算计的何止是那点钱。几天来,他处心积虑,处处讨好,为了什么,我渐渐明白了。
10
葬礼结束后,我正准备离开,一向强势的母亲,开始对我温柔起来:
“红红啊,你看你现在有家有工作,你弟有什么呀?老婆离婚了,女儿也跟别人姓了,房子也没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他现在工作不稳定,你能不能帮他还了这赌债,我一定会让他好好打工还你的,他可是你的亲人啊!”
亲人?我心底冷哼一声,当年他在我面前故意吃东西吧唧嘴时,可有想过我是亲人?他无数次颠倒黑白,害我挨打时,可有想过我是亲人?再说,他今日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吗?
我当时异常冷静,从手机里翻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离婚证照片,还有银行的储蓄信息,递过去。然后一句话不说的看着我妈,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仿佛希望落空了一样。
“你没看到这次我自己坐火车来的吗?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沈航到底受不了我们家的拖累,跟我离婚了。我现在跟女儿在外面租房子住,这是我所有的积蓄,原本一万多,给爸办完丧事就剩下几千块了。要是愿意,你跟我回省城住。但是苏志强,我不想帮,也没那能耐。他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我没那么大的本身填他的无底洞。”
一口气说完了思索已久的话,我又补充道,爸办丧事剩下的钱,作为你的养老金,足够一年多的花销了。如果你愿意给苏志强,那是你的事。这一年多我不会再寄钱,我说到做到。
说完,我 擦干眼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任凭我妈在后面不停的骂死丫头,白眼狼。
后来,再给妈打电话,也只是问候她的身体,请她到省城来住,再也不问苏志强的消息。
听兰兰说,他去杭州打工,送外卖,做代驾,把每个月挣的钱还信用卡,花钱比以前收敛多了。
我妈呢,在镇上找了份服装厂的工作,早年她开过成衣铺,也算是干回了她的老本行。
后来,她到底知道我用假离婚来骗她的事,又在电话里骂了我一顿,我无话可说。
再让她到省城来,她说在老家住院子惯了,住在四五十平的小房子不习惯,憋得慌。
我知道她是不习惯跟我住在一起。
渐渐地,苏志强再一次远离了我的生活,每次偶然间从妈妈和妹妹口里听到他零星的消息,虽然依然漂泊不定,但总算远离了蛀虫的生活,远离了赌博,勉强养活自己,糊口而已。
有人会说我无情,可我太了解苏志强了。如果给他稍微一点示好,他就会当做救命的稻草,死命的抓住,然后把我们都拖入跟他一样的境地,最后再嫌弃地吐上口吐沫。
听兰兰说起,爸爸生病没钱的那些年,他一再埋怨父母偏心,钱都给我上大学花光了,害他交女朋友娶媳妇被人瞧不起。
回顾这几年来,被苏志强暗地里的压榨的日子,我庆幸到底抗住了。虽然我没有沈航和她姐姐那样相互扶持的亲情,可面对一味压榨,巧取豪夺的弟弟,我坚持了说不的勇气,毕竟,亲人是用来温暖的,不是予取予求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