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蛙》:一幅波澜壮阔的中国生育史
《蛙》,莫言著,出版于2009年。但早在2002年就已开始动笔,原名叫《蝌蚪丸》,这题目灵感来自于一九五八年的报纸上的一条新闻:男女行房前生吞十四只蝌蚪便可避孕。稍有常识的人都会从这条新闻中读出荒谬,但在当时,此法竟大为盛行。这情形与几十年后风靡大江南北的“打鸡血”、“喝红茶菌”十分相似。
作者沿这条思路写了足有十五万字,但忽觉这写法无意中又在重复荒诞夸张之旧套路,而且,所用的结构方法也有过分刻意之嫌,因为这个原因,便将这份初稿搁置了。直到二〇〇七年,才重起炉灶写这部书,结构改为书信体,并将题目改为《蛙》。
《蛙》通过描述姑姑的一生,既展示了几十年来的乡村生育史,又毫不避讳地接露了当下中国生育问题上的混乱景象。
姑姑年轻时正赶上建国初期,因技术高超,一下就取代了传统接生的老婆子,成为了高密东北乡的风云人物。一直到1963年初冬,高密东北乡迎来的建国之后的第一个生育高潮,公社几千个孩子接生几乎都由姑姑包办了,除了不可抗因素外,成功率几乎高达百分之百,让姑姑一时风头无两。
直到1965年底,急剧增长的人口,让上头感到了压力,于是政策由提高人口数量转变到提高人口数量。于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个计划生育高潮掀了起来。
姑姑成了公社实际上计划生育工作的领导者、组织者以及实施者。而工作转变的同时广大农民对姑姑态度也在转变,正如作者所描述“前些年,姑姑回家,前呼后拥;如今,姑姑偶尔回家,人们冷冷地避着她。”
原因都在于,那个年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重男轻女”等思想在广大农村可谓还是根深蒂固,所以姑姑作为推行这个政策的一线工作者,工作难度可想而知。
这中间,有跳起脚来骂祖宗十八代的,有抱着腿痛哭流涕求情的,有拿着刀拦在门口视死如归的,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
可谓是“智计百出”,无所不用其极,但姑姑对她从事的事业有着绝对的忠诚以及近乎偏执的态度。所以,就像从事接生工作一样,高密东北乡的超生工作在姑姑至生死于不顾的执行中近乎达至完美。
姑姑执行工作时的做法可能有些不近人情,甚至让人讨厌,但当时没有以姑姑为代表的这些广大基层干部的坚决执行,后果可想而知。
姑姑自己的一生却是悲剧的一生,感情一波三折,到晚年才有所依靠,却因为以前从事超生工作留下的阴影而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最后,用我以莫言老师的一句原话,来向已经为我们创造历史的那些基层工作者致敬。
他人有罪,我也有罪,反省历史之痛,呈现对生命的敬重与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