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专属母亲节｜王霞

专属母亲节

今日小暑，还是江南的梅雨季中，天气难得的晴朗了起来。在渐渐高扬的蝉鸣中，我想起了母亲。

母亲注重时令节气。她在世时，每年我都给她买一本大大的日历，那种写满了关于时令节气、还有黄道吉日诸多说法的大本子，一天可以撕去一张的。

母亲把所有她认为重要的日子都折了角，这其中就有二十四个节气。每一个这样的日子，母亲都会跟我念叨关于这个节气的事情，习俗啦、农谚啦、传说啦……话题渐渐延伸。说着说着，娘儿俩也许就会扯到八竿子打不到的其他事情上。常常突然想起，手中还有要做的事，才急匆匆打断母亲的话题，赶紧去忙。

如今，母亲不在了，再也没人跟我唠叨这些了。反倒是我，常常在这样的日子里，跟在先生或者儿子的后面，唠唠叨叨，想让他们和我一起，重温那残留着农耕时代气息的习俗，但很少得到积极的呼应。这时候，我尤其想念母亲，也很宽慰我曾经给予她的陪伴。

是啊，如今人们的生活好了，经济条件都不错，少有那种刻薄爹娘衣食的不孝。可是，满足了老人的生活需要，就是孝顺了吗？节日里发个红包送件礼物就是体贴了吗？

记得五月母亲节的那一天，在满朋友圈的礼物和祝福中，我保持了一贯的缄默。

我不太在意过什么母亲节，也没有让儿子给我过。并不是我抵触这个节日，而是在我看来，每个人的每一年，都有两个专属自己的母亲节。母亲在世时，这两个母亲节，我都是认认真真过的。

母亲是老年人，她习惯于农历记事。每年的正月二十二，大年的热闹刚刚过去，我就再把这天热闹起来，这一天，是母亲的生日。

母亲生我时已经43岁了。我十二岁时父亲去世，家境贫寒，母亲从没给自己过过生日。我工作的那一年，才开始给母亲过生日。收入微薄，买不了生日蛋糕，可以煮长寿面；买不起像样的礼物，就给母亲包个漂亮的红包。一颗虔诚的心是最重要的，它让我们母女都感到暖暖的。从那时起，每年的这一天，都是我和母亲的节日。勤俭的母亲，也渐渐接受了我的固执。她开始记得，在那一天，蒸上一锅发面大包子。并说，过生日么，就是要发一发，图个吉利。

条件越来越好，母亲的生日有了蛋糕，有了寿桃。礼物从一双鞋、一件衣服，变成一块手表、一枚金戒指。我印象清晰。母亲八十岁生日那年，她的表不太灵光了，我准备给她换一块。母亲不喜欢电子表，也不喜欢液晶显示。年老的她习惯指针式的，而且时间刻度要数字表示，还要白盘黑字，字要大才看的清楚。而且母亲爱美，这必须还是一块坤表。就这几条，让我和先生实实在在跑了好几天。那个时候，别说买一块表，买几块的经济条件也有。可是我却因为想让母亲满意欢喜，而大费周章。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外观符合这些要求的手表，可却是一款石英表。看着我的纠结，先生说，妈妈不要电子表，恐怕还是怕不耐用。你就和她说，这块表是终身保修的。

母亲很喜欢这块表，也是这块表一直陪她走到了时间的尽头。

除了母亲的生日，我的生日活动也是以母亲为中心的。记得小时候，生日这一天，总是有一枚煮鸡蛋，还会有一碗手擀面。母亲会念叨：煮个鸡蛋骨碌骨碌命，吃碗长寿面一年不生病。父亲去世后，这个节目没有了。生活的重压下，母亲似乎忘记了一切没有实际意义的仪式。渐渐的，连我都忘记了这个日子。一直到我工作后，填写档案，才从户口本上扒下来，所以我过生日都是过阳历。

我正经过生日，是在生了儿子后。为人父母才知父母的不容易，也才体会到“儿生日，娘苦日”的深刻内涵。于是，每年我生日那一天，再忙，我都会陪母亲，一起买肉买萝卜，然后洗、切、拌。肉要切成均匀的小丁；萝卜搓丝焯水剁馅；和面发面揉剂子……每一项都亲手操持，都要做得认认真真。包子全要包成麦穗式的，精精致致地，蒸出来一个个都要胖胖的。只有这样，才让母亲不仅品尝到了心仪的美味，而且它的隐喻意义也会让母亲喜洋洋的——她希望我的事业生活都能像这些包子，热腾腾地发起来。

这样的方式一直延续到2006年母亲离世。我虽悲伤却并无憾痛。父母与子女，终有告别的那一刻，只有把握住我们共同拥有的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母亲活到87岁，不知道母亲节。但是她是满足的，因为我每天都在她的身边，即使出差旅行，每天一个电话也是必不可少的。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唠叨的那些关于节气、关于生活的种种话语，都留存在我的心里，在相似的日子里回味。

于是，我认为，再隆重的节日，再好的节日礼物，也不及隔三差五的探望，不及每天五分钟报平安的电话。最好的孝顺不是一年一次母亲节那一天的礼物，而是日复一日你的耐心和牵念。

真的，每一年都有两个专属于你的母亲节。一个是你的生日，你要感激母亲把你带到这个人世间。还有一个是你母亲的生日，你要感谢上苍，让你拥有了母亲。

每一座城，都有自己的记忆

阅读是一种“身居斗室，神行千里”的独特体验。南京作家王霞的《每一座城，都有自己的记忆》，就以饱蘸深情的笔墨，佐以女性特有的细腻，书写了她的独特的旅行体验，让人读后可以随其纸上神游，感受笔下情思。

或许，旅行的意义就在于发现生活的“可能”意义，旅行是一次窥探，是一场精神的“探险”。在《每一座城，都有自己的记忆》中，作者王霞在旅行所到之处，不仅仅是单纯地观花望景，而是在旅游之余，细致地挖掘潜藏在风景背后、埋藏在历史中的那些人物，那些掌故和风情。这样本书就具有了的厚重感、历史感；加之作者学养深厚，又使得文本富于文学性、可读性，颇有“女性版《文化苦旅》”的韵味。

——摘自王立坤书评

《纸上神游，笔下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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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霞：笔名远村、冀鲁等。教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南京市栖霞区作家协会主席，《栖霞山》编辑，杂志签约作者，专栏撰稿人。长于散文、诗歌及诗词写作。其文风细腻温婉，又不失哲理沉思，愿把人间美好，尽化笔端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