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我还没等到爱情的原因……”
一对关系长久的夫妻究竟是怎样走到一起的?
斯泰西·贝克(Stacey Baker)对这个问题很是好奇。
她想用摄影来回应这个话题,就找来了埃里克·索斯(Alec Soth),一个当时名气比她大得多的摄影师。
埃里克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主意:让斯泰西去拉斯维加斯参加世界上最大的速配约会。
这个活动为单身男女提供3分钟的交流时间,然后依次轮换下一个人。
斯泰西同意了,她选择在情人节那天加入这条婚配流水线。
最终,埃里克拍到了她和19个男人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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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斯泰西合影的这个男人叫柯林,来自英国。他说自己 “想认识一个摩羯座的女孩”,结果,他在这次活动上遇到了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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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子叫马修,他说自己最喜欢女人的小腿肌肉,因为他喜欢跑步,参加过三项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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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卡尔。斯泰西问他对女人首先关注的是什么。
他回答说是“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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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夫要温和得多,他最关心女性的牙齿。他和斯泰西互相称赞了彼此的牙齿。然后,他分享了对自己使用牙线过于频繁的担忧——那个数字是一天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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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老成的审计师比尔,则把整个三分钟的交谈时间,都留给了审计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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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宾塞说他会首先注意到女人的面色,他不喜欢那些化妆太重的女人。他觉得女人只要适当强调特征部位就足够了。
斯泰西说她完全没有化妆。斯宾塞露出了貌似满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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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格告诉斯泰西,他觉得她是不愿意显示自身脆弱的人。
对于斯泰西不能回忆起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他感到很受挫。
他觉得她在说谎,但斯泰西表示自己并没有。
看上去克雷格对斯泰西很不感兴趣,结果,活动结束的时候,他送给了她一盒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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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姆很难交谈,斯泰西觉得他当晚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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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克和克里斯是一起来参加这次速配约会的。有不少参与的男士都是哥们儿搭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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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这两位:奥斯汀和迈克。
迈克向斯泰西提出了一个假设性问题:
“如果你在一架电梯里参加会议要迟到。这时候有人想冲进电梯,你会等他上来之后再关门吗?”
斯泰西告诉他:“不会。”
这场速配约会,为了促进男女之间的迅速了解,会让他们互相提一些问题。
比如:“如果你可以成为一种动物,你会选择什么?”
设置类似环节,似乎是有心理学在背后支撑。
比如曾经风靡全球的实验“爱情三十六问”,由心理学家亚瑟·阿隆(Arthur Aron)研发,实验要求:陌生男女两两分组坐在一起,彼此提问并回答36个问题,回答之后凝视对方4分钟。
结果,30%的人在聊完36个问题后,表示自己与对视者的关系,已经有了特殊的意味。35%的人随后开始了约会,有一对后来成了夫妻。
这个实验是引导男女双方进行心理上的自我暴露,从而让彼此更加亲密。
心理学家阿特曼和泰勒曾经提出“社会渗透理论”,认为:自我暴露是人际关系发展的核心,自我暴露的程度越高,关系间的亲密水平就越高。
这次速配活动的主办方,显然是借鉴了这些实验成果。
但斯泰西很确定,这些问答没有在她身上起任何作用,她没有在这次活动对任何一个人来电,他们对她,应该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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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这个还算帅气的克里斯,他是一位演员和活动司仪,当晚很受女士们追逐。但斯泰西对他也没有感觉。
相亲速配活动,像一个巨大的传送带,把形形色色的陌生人聚拢到一起,用时下相亲爱好者的话说,就是扩大了筛选面积,提高了效率。
但如何用短短几分钟的交谈,去开启人们相遇并厮守一生的问题?斯泰西无疑充满了沮丧。
为了弄清楚真爱的本质,斯泰西和埃里克决定去养老院看看那些相伴数十年的夫妻。
结果,他们发现,这些关系长久的夫妻和那些单身者身上的共同点,远多于差异性。
阿纳斯塔西娅和丈夫有过45年的婚姻,直到他在两年前去世。
他是她约会的第一个人。当时他30岁,她15岁,是一个烧烤店的服务员。她谎报了自己的年龄,然后他们在一起了。
乔治是在教区的舞会上偶遇了约瑟芬,当时,他18岁,她也是15岁。
如同这次采访到的大部分夫妇一样,他们选择在一起时,并没有经过特别理性的考量。
但就是这般“不理性”,带他们走过了几十年的婚姻道路。
埃里克说他很为乔治所说的一句话动容:
“当你有感觉时,就跟着感觉走。”
鲍勃和特鲁迪第一次约会时,甚至彼此都没有特别被吸引,但之后他们很快就结婚了。
现在,一起走过人生的长河,你能在这样一张照片里确认他们相爱的气息。
斯泰西由此确信:对一场婚恋来说,相遇并非是最重要的,如何相处才是最关键的。
在所有受访夫妇中,斯泰西印象最深的是乔治和玛丽,他们是二婚。
结婚时,乔治还欠着债,玛丽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并帮助他一起还清了账。
但更大的挑战在于乔治酗酒的恶习。
最严重时,他一天内可以喝掉54瓶啤酒。有一次醉后,他扬言要杀了玛丽和孩子,她们逃走了。
所有人都认为二人的分手在所难免时,玛丽又回来了,她要把乔治从深渊中拯救出来。
或许,乔治是被妻子的坚持打动了,他戒了酒,之后的36年里滴酒不沾,当然,他们也更加不离不弃。
结束这个项目后,埃里克发现,那些关系长久的夫妻,“都拥有忍耐这种品质”。
斯泰西和埃里克有过很多次合作。
最初遇见时,埃里克已经是著名的摄影师,而斯泰西只是一名普通的律师。
她在画廊看过他的作品,就借钱请他来给自己的父母拍照。
结果,埃里克反而被她身上的能量吸引了。
埃里克给斯泰西也拍了一张,是他肖像照的代表作之一。
发现斯泰西能量的,还有《纽约时报杂志》的图片总监凯西·赖安(Kathy Ryan)。
她让斯泰西加入了自己的团队。
斯泰西很快证明了她对照片的全新理解。
影像在她手中变成了一个提问的工具,一个社会学调研的手段,一份心理学档案,或者是一场舆论化学反应的催化剂。
摄影师只是配合她按下快门的人。
她自己也拍照,很多时候只是用手机。
比如她很有名的一组作品《NY Le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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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这样拍照的:
在她眼中,这些普通人的腿,反而犹如雕塑,比那些千篇一律的模特的腿,更有意思。
后来,斯泰西担任过多家媒体的图片总监。
这位半路出家的女士,始终在用照片表达,但也在提醒:在这个影像泛滥的时代,一张好照片不再是由拍摄来决定的,而是很多其它的能力在起作用。
就像一场婚恋中,无论充满多少仪式或奇迹,相遇只是作用很小的一次快门,让爱情不朽的,必是两个人诸多品质磨合作用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