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艺术 黄梅戏的发展 黄梅戏从农村走向城市阶段是怎么样的?
半职业班社显现了黄梅戏这一戏剧种类的构成因素,具有走向职业化的早期特征。最早的班社是1895年(清光绪二十一年)“彭小佬班”,组建于安徽省桐城县青草场。“彭小佬”指的是彭鸿华及其儿子彭正身,父子掌班四十多年,班社有名旦角是蒋根福、李大发、小生汪少明,经常在各地流动演出,颇有名气。“小白讶班”组建于1911年(清宣统三年),活动地点在湖北英山县,班主是崔小白、刘金秀。她们都当过童养媳,后来同拜王德贞为师,唱堂会时以一生一旦演“对子小戏”,继之邀角组班,唱起大戏。
因班主兼演员都是女性,并把观众视为亲人,所以格外受到欢迎。其后的班社影响大、规模大的有“双喜班”“张翰班”“同乐堂”。“双喜班”于1919年在桐城建立。班主瑶光华,由京剧改唱黄梅戏,当班社老板后屡遭桐城县府迫害。1933年,“双喜班”进上海演出,引起轰动。此班社延续三十年,汇聚众多优秀演员(名角,又叫“好佬”),如丁永泉、郑绍周等,尤其是后来的严凤英、丁翠霞、桂月娥齐集“双喜班”,成为红遍大江南北的“三大坤旦”。
值得关注的是“双喜班”的班规:“炮响登台(每回演出要先放鞭炮后打闹台)、锣歇归把(归往住地)、不准私游乡村、不准吵闹公堂、不准挑拨离间、不准招摇撞骗、不准见戏推诿、不准见班思班。”不难看出,其班社的管理是很严格的,这对研究黄梅戏的成长历程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继“双喜班”之后是“张翰班”又称“良友班”,组建于1926年,地点在岳西,班主是张延翰。该班行当齐全,有花脸方立堂和武打演员,名角王岩元、朱昌运擅长高腔,怀宁名优韩少卿等数十人先后入班,成为实力雄厚的班社。
该班在岳西、怀宁、太湖、舒城等地久演成名,广受欢迎。1946年,因班主张延翰等逝世而停止了演出活动。1927年,班社“同乐堂”在东至县落户,班主是檀槐珠,亦称“檀家班”。至此,黄梅戏围绕古城安庆四面八方传唱表演起来,下一步的扩展目标就是面向大中城市了。黄梅戏产生于18世纪70年代(清朝乾隆末期),流传发展到1926年,历时有一百五十余年,黄梅戏艺人才第一次进入安庆城,1934年首次进入上海,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首先来自封建君主专制的清王朝对黄梅戏种下达“禁演”和“禁戏”的旨令。以“十全武功”自调的乾隆皇帝,于1780年(乾隆四十五年)颁布上谕:“再查昆腔之外,有石碑腔、秦腔、弋阳腔、楚腔等项,江、广、闽、浙、四川、云、贵等省,皆所盛行,请救各督抚查办。”这种严厉禁演民间戏曲、茶调、高腔的“禁令”,直接起到扼杀黄梅采茶调(戏)的作用。中国较早的报纸上海《申报》,于1879年(清光绪五年)称“黄梅淫戏”“伤风败俗”,各地方官员必须立即“禁止”。
更有甚者对黄梅戏演员进行摧残,如承前启后的优秀演唱者丁永泉(丁老六),因演唱黄梅戏曾八次被关押,还被游街示众,“罪行”是多演黄梅戏。其次,官方沿袭“扬大”“抑小”之策,使历代禁唱禁演小戏不正风气陈陈相因。“扬大”指的是推崇京剧等大戏,“抑小”指的是禁止像黄梅戏曲这样的地方戏剧。1941年,当时的安徽省怀宁县政府颁发这样的告示:“照得黄梅小剧,淫亵败俗伤风。迭经照令查禁,何音三令五申……倘故意违纪,拿办决不从轻。仰尔合邑人众,其各一体凛遵。”
再次,从黄梅戏产生流传的过程中看,它确实是从民间小戏逐步成长起来的,人员少、阵容弱、多在农村演唱,与京剧、昆曲等历史悠久、影响深广的曲目相比远不如之;比艺术成就,黄梅戏仍属“小字辈”。但是,黄梅戏从小戏发展到半职业班社的岁月里,深受群众喜爱,而且屡禁不止,在各种压力面前,却日益兴旺起来,“三进安庆”“两入上海”,把黄梅戏的种子播撒于中华大地,黄梅花蕾在大都市里含苞待放。
1929-1937年间,黄梅戏班进安庆的“新舞台”“爱人剧院”,十里洋场上海的“月华楼”“太平楼”剧场演出,吸纳名旦查文艳、潘孝慈、蔡天赐,名丑张西发等,壮大了黄梅戏班的队伍,实现了从“草台”走上舞台的梦想,基本完成了由农村转入城市的历史使命。同时,迈进大中城市的剧院(场),也开展了广泛的艺术交流,彼此借鉴,共同勉励,齐心协力发展戏剧文化。比如,黄梅戏进入城市后,曾同京剧合班,“京黄”同台演出;还比如黄梅戏在上海受越剧、扬剧、淮剧、评剧(又称“蹦蹦戏”)的影响,在演练的内容、形式上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在移植或编排戏曲剧目方面,出现了连台本戏《纹素臣》《宏碧缘》《蜜蜂记》等。在音乐方面,试用了胡琴伴奏,减少了老腔中的虚声衬字,也相应地取消了帮腔,使传统唱腔更加流畅。在服装、道具、舞美设计、演员化妆等方面均有很大改进。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是中华民族现代史上艰苦卓绝的年代。黄梅戏曾编演《难民自叹》,揭露侵华日军烧、杀、淫、拂的滔天罪行。1939年建设“抗建剧场”,宣传抗日,弘扬正气。《流亡三部曲》《抓汉奸》等剧目,既唤起和振作了同仇敌忾的民族意识,又使黄梅戏成为抗日烽火中的傲雪寒梅。
黄梅戏班在抗日战争胜利后迅速发展,艰苦卓绝的反侵略战争胜利后,喜悦溢于言表,新一代的演员渐已成熟,成为黄梅戏发展的未来,如桂月娥、严凤英等;黄梅戏戏班已由半职业的班社进入职业社的名班,如同烂漫的山花开放在大江两岸;像丁永泉、郑绍周、“二田”(田德安、田德胜)、查文艳等“好佬”或组班,或与京剧联合演出,都奠定了可靠的观众基础。然而,抗战胜利后不久,蒋介石发动了内战,黄梅戏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力量,又在地方官吏和反动军警的压迫下,再度被驱散、被欺凌,陷入被扼杀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