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的《蘑菇圈》:避免对苦难深入描写 小心地保护着未成年读者
现在的初高中阅读理解,貌似很喜欢摘选阿来的作品。
阿来的部分小说确实很有特点,故事线便于解读,大部分情节还是比较温馨阳光的,就算是残酷的悲剧,也会设法避免深入且剧情方面不会显得太唐突。总之,就是符合大众认知下的对未成年人正确价值观的塑造。
但,这般小心翼翼的保护,到底是好是坏?就不好说了。
阿来有着《山珍三部》,大体上传达的意思是“需要正确认识人与自然关系”,单纯、正确的思想,符合社会需求的价值观。
第一部的《三只虫草》就像个即兴的随笔;第二部《蘑菇圈》比较有趣,特别是描述五六七十年代那段苦难的风格比较有特点;第三部《河上柏影》就是关于人与自然的教育片。
这三部小说中,个人更喜欢《蘑菇圈》,这篇在2018年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
这篇小说有点像命题作文,以“蘑菇圈与斯炯的一生关系”为主线。期间发生的事件涉及到“大跃进”、“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这类题材在其他小说中还是比较常见的,不可避免会有种描述苦难的阴暗色彩,但这篇《蘑菇圈》的选址、选材,使这一段轻描淡写却保持着有趣,整体上更偏向于阳光,情节设置也符合逻辑,让人可以接受。
开头描述“机村”的风景,长着各种各样的蘑菇,一度以为写的到底是科普类读物还是小说?有点长。第三部《河上柏影》中也有这情况,但作者貌似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略作调整,前面做个序篇介绍一下,结尾再弄个跋语进行补充。
如果看过阎连科那篇《受活》的话,会发现“茅枝婆”与“阿妈斯炯”在年轻时候的特质很相似,不知道是不是那代人对进步女青年的固有印象。
人物性格决定故事的走向
刚开始,工作组进驻机村,斯炯作为进步青年积极配合,学会了各种做蘑菇的技巧,但由于幼时出家的哥哥法海被些人士陷害,使她无法成为干部,还意外怀孕生了个小孩胆巴。
后面,斯炯经历各个特殊时期,变得麻木,将情寄托在“儿子胆巴”还有那几个“蘑菇圈”上面。
故事发生的地点会使叙述苦难的角度有所区别
“机村”是藏区的一个偏远山村
1、大跃进期间,固定套路的人为饥荒。
“机村”所处的偏僻位置,野货使他们度过这一劫难。斯炯也与蘑菇圈结缘,或许更早。
外出带全家定居的吴掌柜仅剩一人逃难归来,已失去生存念想,选择在死前偷羊回报斯炯的一饭之恩,很有特点。
2、四清运动、文革,对当地普通民众的迫害并没有那么深。
工作组的官职升降,红卫兵来回折腾,都没有波及到一般群众。
民众貌似已经麻木,习惯灾难。斯炯依旧摘着蘑菇补贴家用。
3、改革开放后的价值观变质,蘑菇终于被极端物质化。
蘑菇被证实为松茸,开始被肆无忌惮的开采,被用于升官送礼、赚取外汇。
斯炯藏起来的三个蘑菇圈就剩一个了。最后一个蘑菇圈也被胆巴同父异母的妹妹丹雅设计弄到手,作为发财的道具。
阿来的这篇《蘑菇圈》里占篇幅较大的是,改革开放后价值观变化,蘑菇生态被大规模破坏的场景。但情节设计巧妙、有较强感官刺激的却是,前面几个苦难时期,蘑菇对当地居民的某种影响。
这种比重的调整,像是在筛选着读者群,青少年总归是不喜欢太过遥远的灾难,教育者也不希望青少年读者了解过多阴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