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天日记 记录广东新冠肺炎患者家属的抗争史
在现在这个谈“毒”色变的非常时期，我竟然和“新冠肺炎”不期而遇，作为亲密接触者到解除隔离，我把这段经历回忆整理，以飨圈友。
2020年1月19日
是我迎接父母从广东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出院的日子。
过去的这一个月，对我来说就如同坐“过山车”一样，经历了情绪上、精神上、身体上一次惊涛骇浪般的颠簸。
父母带着孙女（我的侄女）于1月10日抵达湛江，每年冬季父母都会候鸟式地从寒冷的武汉迁徙到温暖的海滨城市——湛江。
14日我和老婆也带着“对阳光、沙滩、海浪、椰树憧憬”的心情抵达湛江，聚在一起的日子平静里透着一丝让人不易觉差的隐忧。父亲的状态不大精神，问之，答腰疾、小恙无碍。
直至19日观察到父亲神态恍惚、行动迟钝，遂带他到赤坎区中医院就诊，挂内科专家号，医生开了“查血、心电图、肺部CT ”等检查项目，我还在等CT片子时，内科主任就把我叫到办公室，神情紧张而又严肃提到：一、湛江卫生系统刚刚通报严密重视疫情上报工作；二、我们来自武汉；三、从CT结果可确诊双肺肺炎。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感受到周围氛围的紧张。我和父亲被带到一间“发热门诊”的办公室与外界隔离开来，二名全身罩着防护服的医护时刻不离“陪着”，给我们演绎现实版生化危机。
在当时，我都一直认为医院太小题大做，自以为父亲就是普通肺炎，不过我还是自始至终都配合着医院。从医院下班一直到晚上23点多，我们父子俩和二位医护就一直“坚守”在发热门诊里，先后迎来了湛江市和从广州赶来的广东省专家来给我父亲会诊，会诊完神色凝重匆匆离开。接着湛江市疾控中心医生穿着防护服来给父亲抽血及咽拭子取样。等到各色人等来去匆匆后，我们所待的发热门诊在漆黑暮霭里回归平静，连路过发热门诊的人都被指引着绕道而行。饥肠辘辘的我问医生我们可否回家？一个让我当时觉得好笑的回答：“你们耐心等待，医院在等120急救车来，今晚要把你们送到指定医院隔离”。
“好吧，这样也不错，就让你们折腾吧，等确诊了相信你们也会为你们的杯弓蛇影感到好笑的”，我内心这样想着，也就一切随缘。
23时，120急救车到来，父亲被抬上一个密封的担架，我也随车去见识下怎么隔离。一路上心情轻松，第一次坐120车，悠扬的120救护车旋律在头顶萦绕，透过车窗看到沿路的车流都给我们让出通道，夜色里的湛江充满了浓浓的年味。风驰电掣一会就抵达广东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一下车被眼前的架势震撼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保安从大门一直排到医院大厅及走道，电梯暂停、其他病人都禁止出现，有种大级别领导莅临的感觉。远远被保安阻挡着的观众对我们指点着、议论着，该不会是议论所有的人都从头到脚被白色防护服包裹着，怎么就我这么一个还穿着便衣的？给父亲再次做完CT，万白丛中一点蓝（我穿着蓝色卫衣）的我们又在保安的驱赶开路下，直达28楼，抬头定睛一看——“危重症医学科”，就是我们俗称的、而我从未接触过的ICU。ICU护士颐指气使关上ICU那道神秘的玻璃门，看着父亲被推进那道门，而我被阻挡在门外，在ICU 门口冷清的过道上，孤零零的我瞬间大脑里五味杂陈，父亲因为做CT检查时手机和现金都交给我了，无法得知他的情况、无法告知医生他还没吃晚饭、无法与父亲取得联系。迷茫中有一丝愤怒的情绪被点燃，为什么在我毫不知情也不沟通的情况下断然送进ICU？没多久，有医生拿出一摞包含病危通知书的各类告知书要求签字，医院的行管人员施加行政压力，内心强烈觉得被坑，桀骜胜过理性，这字我不签。拖着身心疲惫的躯体从位于霞山的医院回到赤坎的家，已是20日凌晨2点了。
2020年1月20日
回到家倒头就睡，辗转中难以平复，朦胧里还未做上一二场梦，5时16分电话来了，疾控中心来电告知：父亲的检查结果初步确定感染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呈阳性。要求我们待在家里等疾控人员上门取样检查。
如同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浇下，回来的路上还盘算着怎么对抗医院ICU的施压，现在不得不面对现实，一直认为的不可能现在成为可能，一激灵穿衣起床，无措地在空旷的房间里踱着杂乱无章的步伐。疾控中心还没来取样，医院ICU的电话倒是追来：带一万住院费、速来签字及沟通其他需交代事宜。
等疾控姗姗来迟取完样，已是10点了，留下一老一小，和老婆赶到ICU，医生传达给我一个非常不好的信息，父亲从昨晚进入ICU到现在情况很严重：呼吸困难、白蛋白很低、血氧浓度很低（凭印象记住的医学名称），以及什么“随时可能插管、某种抢救”之类，那一刻，已完全没有凌晨那份桀骜，唯有全力配合，已感觉到容不得一丝闪失。
医生继续交代着：1、速交一万住院费；2、速买回外购处方的药品；3、每天上午医生查房后等待医嘱；4、速买护理卫生用品；5、每天下午16:30有半小时探视时间；6、每天给父亲送饮食。
懵懂里听完医生的吩咐，拿着处方走出医院，找到一家药店出示处方，营业员一报价，外表冷静的我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惊：丙种球蛋白六瓶780×6，日达仙六支600×6，西地那非五片进口600、国产300多，初略一算近九千元，退出药店，漫无目的向远离医院的方向走着，大脑飞速盘算，当时手上能动用的只有一万二千多元，处方是三天的药量，现在只能先买今天的用药，剩下的钱交住院费。内心里这么决定了，已到中午，随便找了个快餐店，二人囫囵填饱口腹，食如嚼蜡，中午的湛江艳阳高照，一月的湛江温度高达20多度，用脚步丈量着马路，有点汗流浃背，为了能尽量省点，只能多找几家药店比价，最终分别选择了二家药店买齐当天的用药，花掉了三千。在一家路过的粥店为父亲打包了一份及第粥，已到了医院下午上班时间，马不停蹄到医院一楼询问住院费用，从父亲昨晚进ICU 到现在仅十多个小时，就已欠费八千多，倾馕交住院费九千，看着缴费后的微信零钱里嘲笑般的只有三百多，瞬间焦急涌上心头，恐惧着明天又该接到医院催费通知，过了今天明天怎么办？明天的明天怎么办？还有多少个明天需要我这样撑下去？
老婆把她微信里的五千转来，总算能解决明天的外购药物。那一刻，非常深刻、切身地体会到进入ICU治疗病人的家属疲于奔命筹钱的真实生活状态。短短的几个小时，已经迅速提升了我心目中人民币流通的基本单位不是元角分，而是一跃而成千元。也许有人会问：不是有医保吗？不是说国家全包吗？父亲的医保卡在武汉，此刻救命，也来不及，国家全包的政策在20日那天还未出来，直到我提笔的今天是2月8日元宵节了，湛江医保对于外购处方自费购买的用药答复是“政策不明确，目前无法解决”。
题外话扯偏了，回到主题，上到ICU把粥和药交给里面的护士，交接完后全身颓废地瘫在走道七零八落的座椅上。心绪杂乱无章，难以言状，想起凌晨父亲被推进冰冷的ICU，得不到我一句嘱咐，一个人在满是仪器的玻璃房里，该是何等的恐慌，内心禁不住一阵阵心酸。父亲在ICU里无助，我在ICU外无助，身疲心累，还要熬到16:30探视的时间。第一次进ICU探视病人，一夜之间，感觉玻璃房里的父亲遥不可及，全无生气，连空气都僵硬着。看着心里一阵发紧，只能隔着玻璃门打电话，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气若游丝而且词不达意。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把人搞成这样？不解、无奈、焦急、恐慌、悲切，非常清晰的悲切和恐慌，在这里就不用文字去赘述那种复杂的悲切。浑浑噩噩出了医院，忽然觉得ICU里的父亲和我如同飘零的落叶，不知道命运掌握在谁的手里。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疾控中心的电话又打来：母亲的检测结果呈阳性，必须强制隔离住院，我家其他人都是阴性。这一晴天霹雳彻底击垮我，彻底崩溃了，非我能控制地失态了，真是到了绝望境地。说实话，真是要感谢老婆在身边的陪伴和那刻比我多一分的理性。
回家做了晚饭，告诉母亲吃完晚饭等待疾控中心来人把母亲接走，好在母亲没什么症状，心情也很放松。晚上看着120车载着全身防护服的疾控人员来到家里把母亲接走，真担心邻居们被这阵势惊吓到。
之前知道武汉华南海鲜市场发生新冠病毒肺炎，传染多人，随后几天似乎没了相关报道，还真就没去过多关注这方面新闻，母亲被接走后，立刻开始关注此类报道，20日当天的新闻披露湛江仅一例确诊，让我心里升起一线希望，因为在我父亲之前，ICU已经收治了一名已确诊新冠肺炎患者。随即这一线希望也基本破灭，咨询疾控中心得到回复，确诊得经过湛江市——广东省——国家疾控中心确认后才公布确诊，而市、省、国家疾控检测方式标准一样，只是走流程复核确认，所以湛江市疾控检测结果也就相当于暂时还未公布的确诊。
2020年1月21日
今天我生日。
今天的湛江是阴霾的一天，也在我心里注入了阴霾。
昨天接父亲的电话，粥里有鸡肉，吃了后吐了，没有胃口完全不敢吃油荤，只想吃点白粥。昨天抓回的中药晚上回家就煎好。昨晚疾控中心又来电，我和老婆还有小侄女需要再次取样检查，于是约好今天上午九点在ICU里抽血和咽拭子取样。
天还不亮六点不到就自然醒，煮好白粥，带上昨晚煎好的中药奔赴ICU，遇到一对父女和我们一起取样，询问得知是前一位确诊患者的老伴和女儿，教科书版的同病相怜。取完样后，路过医生办公区被管床医生叫住，一位美女医生向我介绍了父亲病情，管床医生介绍这位美女医生是他的上级领导。由于专业知识上的不对等，其实是没听进多少，只得到一个肯定的信息，父亲的现状不乐观。19日看门诊测量体温烧到39°，到现在还在发烧中。管床医生交给我今天需要外购的处方，处方里增加了人血白蛋白，问起父亲病情，管床医生无语and摇头，加上一声叹息，最后憋了几秒吐出一句：你们一定要及时买药全力配合。
之后的一段日子就如同在行政机关上班一样标准地周而复始，早上五点多起床煮粥，连同昨晚煎好的中药一起八点送到ICU，哪里也不敢去，坐在ICU门口享受一段空洞且发呆的时光，等到十点左右医生会一一通知门口家属交代医嘱，拿着当天医生开的外购处方，奔波于几个药店分别买齐丙种球蛋白、人血白蛋白、日达仙，偶尔会加上西地那非，轻车熟路买完这些药 、包上冰袋又去抓中药，看着药店营业员娴熟地称药，稍微有点洒漏我都捡起装药袋里，仿佛多一片药就多一线治愈的希望。抓完中药立马赶到ICU把那些救命药交给工作人员，逐瓶登记交接。完了赶回家做饭，也准备父亲的晚饭。二三点又出发赶到医院等待探视并送去晚饭。探视完匆忙回家买菜做饭，晚饭后煎中药，从霞山区的医院到赤坎区的家相距十五公里，每天就这样固定模式疲于奔命，还不得不强撑着。
下午的探视时间如期而至，复杂的心情看到隔着玻璃门的父亲是沮丧和痛苦的表情，直到过了好久终于看到门外的我，父亲浑浊的眼神里闪起亮光，我们隔着玻璃互相招手问候，看到眼前的父亲，就像病入膏肓。我百感交集而又无助地站在门外，自己已完全没有信心面对眼前这一切。上午介绍病情的女医生来了，这时我才留意了一眼她白大褂上的工作牌，Z××主任、主任医师、ICU副主任，下面一行红色醒目的“中共党员”，这是第二次见Z主任，也就“中共党员”这几个字给我留下一点烙印。
补充一句，从父亲住进ICU，我们就得到湛江防控小组、湛江CDC(疾控中心)、赤坎区政府、赤坎区卫生局、赤坎公安分局治安大队、派出所、街道、社区的关注，特别是CDC的H医生、赤坎区卫生局的Z 局长，街道的L书记给予了很多的关照和问候，疾控H医生总是第一时间主动把检测结果告诉我们，二次检测阴性也确定了我们剩下三人没被感染。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约定，仅我一人出门，戴二层口罩，和路人尽量保持距离，每天医院、家二点一线，不给湛江再添乱了。卫生局Z局长多次提到帮我们解决生活上的实际困难，并在20日就安排人员上门做了一次彻底的消杀。Z局也几次征求我们意见是否可以配合隔离起来，但考虑到ICU那边每天需要买药、送饭，最后协商除了在做好防护措施去医院配合医生救治外，自行在家隔离。这方面湛江的职能部门行动力确实是值得称道。
好了，言归正传，探视完回到家，深处各种纠结中的我，情绪有些扭曲。和老婆探讨着明天想去面见能做决定的领导，其实都不知道能见到哪位具体领导，自己心里排序：湛江市卫生局领导、防控小组领导、医院领导……拟诉求：1、要求父亲转到广州治疗，因为工作原因和钟南山院士的团队——广州呼吸研究院有一点交集；2、退而求其次，转到位于赤坎的湛江市中心医院，能省我每日舟车劳顿跨区奔波之苦；3、再退而求其次，转出ICU，隔离治疗。现在想来，当时这123诉求也就是为了给自己寻求到多一分的安全感和自己能触摸到的信心，对于能否如愿一点没把握。正思量间，Z局电话打来，询问我们三人状况，我借机提出想见领导的要求。Z局向上级请示后回复我，明早8:30防控小组成员、附属医院副院长在ICU和我见面。想到明天要去医院见领导，我约上老婆同去，以免沟通时思想短路语塞。明天就留11岁的侄女一人在家，也就第一次向Z局开口求助，希望明天中午能有人来给家里送一份盒饭。自己觉得很难为情给人家添麻烦，没想到Z局满口应承下来。
计划好明天的事宜，自己也平静下来，忽然觉得自己这三天来的状态不对，离谱得太远，被眼前的业力牵扯得方寸大乱。猛然的清醒提醒自己，要赶紧走出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至少意识到了。于是，澡漱清净，平伏心情，默默祝福这次所有新冠肺炎感染者、参与救治的医护人员、疑似人员早日康复、一切平安！
2020年1月22日
走过昨日阴霾，今天艳阳高照(忘记那天是否艳阳高照，但当时我心里艳阳高照)。
和昨日一样，早早就抵达ICU ，把粥和中药送进去后在门口坐等。手机想起微信的声音，这些天来第一条好消息跳了出来(见下图)，昨晚想了好多的说辞，忽然觉得都可以抛弃了。8:30院长准时来到ICU，Z主任也在，院长百忙中向我们介绍了广东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以及03年承担非典重任的历史、ICU的技术实力，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催促着院长，有广东省的防控专家来到医院。院长告别后，Z主任和我们继续聊着，也许是Z主任看过我的微信朋友圈，告诉我们她茹素念佛、受过菩萨戒。
那一刻彼此都不用多说，千言万语都不及这一句，我彻底放下了绷紧的弦，信任感爆棚。Z主任详细向我们介绍了救治方案，考虑到父亲年龄和身体状况，尽量不用或减少使用激素，并通过视频把我父亲面相舌苔等发给一中医，向这位名中医大夫求得中药良方，昨天服用一剂今早就退烧了。
这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一早得知父亲退烧了，中午看到国家对新冠肺炎患者医保政策的最新解读，下午收到弟弟转来的三万元救急款，一切都在往希望的方向，医院真的没催费了，让我大大缓解了压力。新闻里正式披露湛江二例确诊，那一刻反而心里已经坦然。
2020年1月23日
因为是凭着回忆写的，难免有各种遗漏。补充昨日和Z 主任聊天的一段，Z 主任日常吃素，得知我们也吃素，很坚定地说，你们肯定不会感染。我不会被感染这点我是强烈坚信，不仅仅是吃素，深层原因这里也不赘述。
今天一早收到移动、联通短信，武汉封城。意味着形势严峻超乎想象。
无意中清理自己几张银行卡的余额，居然凑足九千，差不多够买三天的药了。
2020年1月24日
今天是大年三十，本该是中国人传统里的喜庆日子，早晨醒来看到武汉的群、朋友圈里都笼罩在瘟疫的恐怖中，深为家乡里疾疫苦而难受。
因为大年三十，ICU下午放假，探视时间提前到上午，2020年鼠年春节对我们这个家庭来说，全无半点年味，七零八落。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准备年货。结束探视，争分夺秒买药、抓中药，平常买药的几家药店部分春节打烊，赶紧寻找备选药店，好在医院附近药店不少，总算又找到二家药店，能凑齐所需用药。
自以为下午有半天难得可以休息的时间，结果回到家里，发现楼上住户厨房漏水导致我家厨房淅淅沥沥。在父亲发病前就为楼上漏水交涉过二次，楼上居民属于做事大手大脚大开大合之类，在厨房里洗菜可以洗得满地积水，也就渗漏到我家。这段时间忙于跑医院，虽然期间楼上时不时漏水，也无暇顾及。但今天毕竟大年三十，我们三人也想简单地过个祥和年。想着这点，我戴上口罩直奔楼上，果不其然厨房满地积水，对于之前和这位邻居反复交涉几次都不为所动，我脑洞大开冒出一句巨大当量、足以骇人听闻的话：“我是武汉来的，不要逼我每天上来和你交涉”，说完就给他家留下一个高大的背景，我轻轻的走，就如我轻轻的来。一回到家就为自己的那句话而自责，杀伤力太大了，不该那么冲动而引起邻居的恐慌。在这里表达歉意，在合适的时机，我也会向楼上这位住户表达歉意。
果不其然，不一会110民警上门了，“武汉”这二个字足以在此时的全国草木皆兵。了解到事情后，110蜀黍来势汹汹的态度转化为同情，不过还是提醒我不要以“武汉”为说辞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接着110蜀黍代表我们上楼去交涉。再次为我的言行致歉，不过神效立显，不一会厨房里淅淅沥沥的小雨停了，而且就一直干旱了[强]，唉，迫不得已剑走了一次偏锋。
预感到今天行为不妥，晚上感觉一阵一阵胸痛。
2020年1月25日
大年初一清晨的湛江空气清新，这么多天来从没感受过除冠状病毒肺炎以外其他的一切。按部就班做着每天固定的任务，闲暇空隙时间，有心情静下来看新闻，武汉封城，湖北多市县封城，全国各地医疗应急队驰援武汉，空军支援武汉，武汉和全国的病例还在增加，武汉的死亡也在增加。铺天盖地都是新冠肺炎的消息，身处湛江也能感受到那份紧张，赤坎分局治安大队打来电话调查、派出所打来电话调查、还有些都与新冠肺炎相关的不记得名称的各类机构来电，足以显得我这个特殊的武汉人引起湛江多大的关注，一一配合着回答不同部门机构几乎雷同的问题，自父亲住院那天起，每天要向CDC和街卫生院上午下午报告二次我们三人体温，是每天雷打不动的作业。
昨晚的胸痛延续到了今天，忙完上午的任务回家时感到身体不对劲，乏力、胸痛、头晕、嗜睡、呼吸急迫，莫非我中招了？立马打电话给CDC，请求能否再次检查？到底是专业人士，经验十足，建议我留家隔离观察，回家立马自我隔离。
2020年1月26-30日
一早醒来，起床活动一下，感觉精力充沛，量体温36.7°，唉，这段时间太累了，好在一个晚上就满血复活，一切如初。
管床医生要休息四天，一次开了四天的处方，医生也真不容易。
处方里四天的用药，一下让自己筹集的款项流失了一大半，父亲的状况逐步稳定并好转，其中有一天又发低烧，好在次日退烧，一切相安无恙。
2020年1月30日-2月5日
30和31日又买了二次药，用到2月1日后，父亲的各项指标都回归正常。之前的记录里，对筹钱买药有很大的心理压力，是因为不知道终点在哪，而又必须未雨绸缪，一旦好转并停药，顿觉如释重负。ICU在这次我父亲的救治中，付出的人力物力财力，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的多的多。之后是感觉父亲一天比一天好转。直到2月5日顺利出院。
自这次把自己的经历和心路过程通过朋友圈发出来，有好多朋友给我转钱，感激之情无以言状，深表谢意。 所有的好意我都心领了，也替父母感谢大家的好意。父母已于2月5日痊愈出院，我们一切都好。
前天决定记录并发朋友圈，基于自己感触良多，期望能把自己的经历呈现给大家，父亲住院初期进食呕吐、乏力虚弱等这些症状，当时也引起我紧张和恐慌。从网上看到第一例武汉治愈患者的描述后，应对症状都相同，也就放心不少。
昨天在微信上得知有位朋友的父亲感染了，能把自己的体会如实给朋友分享也是一点欣慰。过渡恐慌于己不利、于病人更不利。自己从这次经历中总结出来的体会:1、完全信任医生。这次疫情全国上下重视，战斗在一线的医护绝对是200％重视；2、自己内心强大，坚信乐观，如果是家属，积极鼓励病患树立信心，个人体会这点特别重要，网上看到其他痊愈者也都有类似体会；3、后勤保障一定要跟上，这是支持医生在一线与病毒作战的强力支撑；4、中西医结合是行之有效的手段。
记得钟南山院士曾苦口婆心提到:“大概有60%—80%，甚至更接近80%的人类新的传染病是来自于动物。他认为，这是人与自然的生态平衡受到过度开发导致的结果，和谐社会，也应该是人与自然、人与生态环境的和谐”，03年的非典已是一次预警，这一次的冠状病毒发狠再次警告，如果能从中明白到什么，那更是莫大的欣慰。
回忆从一月中旬到现在，父亲感染只是一个引子，真正是提醒并给我一个弥补善待孝养父亲的机会。
深深感谢党和政府，感谢湛江市各级部门，感谢广东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全体医护，感谢所有给予我们帮助的湛江人，特别感谢ICU的Z主任。
大美湛江！！！
编辑｜尹蓁 责编｜黎晓心
来源｜江淮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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