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里的烟火气 时光的味道
“人间饿爸”——陈晓卿
我是通过“舌尖”系列纪录片和“圆桌派”饭局那期节目知道陈晓卿导演的:一个黑黑胖胖的中年男人,做美食节目,笑起来怪可爱的。陈导聊的不是预想中高大上的星级餐厅,很多是街角巷尾的苍蝇馆子。他说起美食来话语幽默,满面笑容,让周围的人很愿意和他聊天。
疫情之后的街道,开门营业的餐厅寥寥无几,往日常见的各色美食,难以寻觅。书中自有黄金屋,不如去书里找点美食的记忆,聊以解馋。
“大隐于市的美食,散落江湖的佳肴,东奔西走,只为吃口热乎的;
一个人的饭馆,每个人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南来北往,至味只在人与人之间。”
“《至味在人间》是一个美食爱好者的十年饮啜笔记,陈晓卿将文字化作原料,以散文为碗钵,佐以故事人情之盐,把关于食物的独家记忆蒸炒煎炸而成此书。从千里之外的江湖至味到灵魂深处的家乡味道,从四面八方觅食的扫街嘴到饮食变迁的沧海桑田,从食客厨子店小二谈到饭菜与共那一人,拂袖笑破饭桌上的假面具,平民食物也看得人口水四溅之时,归根结底直抵人心:吃什么、在哪里吃这些问题远不如“和谁吃”来得重要,人间至味往往酝酿于人与人之间,最好吃的永远是人。”
——《至味在人间》推荐语
美食之所以让人记忆深刻,不仅是味道鲜美,更重要的事与之相关的人和事。城市的兴衰,人事的变迁,年少的回忆,都在食物这袅袅的香气里,飘荡。
湖北的夏天很是闷热,90年时,不是家家都有空调,大部分家里还是用的电风扇。白天都在客厅里,用的吊扇,晚上睡觉一个房间共用一个摇头风扇。吃过晚饭不会立即去睡觉,为了省电,家里会把竹床搬到门口,挂上四角蚊帐,在蚊帐里说说话。那时候没有什么娱乐节目看,晚上的睡前时间有好几个小时,干说话不够,家里会端出自家种的向日葵炒的原味瓜子、当年新收的煮花生。父亲会吃几颗花生,抿一口啤酒,间或提高音量,大声和邻居聊天。
煮花生,一定要用当年的新花生,把嫩的和饱满的花生要分开装。洗干净用盐水煮了,嫩嫩的那种,盐水煮后直接吃,拨开花生壳还能吸到盐水的味道。比较饱满的花生,则是盐水煮后还要晒干再吃,配瓶冰啤酒,咸香脆爽。最简单的食材,是童年时最香的记忆。
我小时候晕车特别厉害,闻不得汽油味儿,但凡坐车必头晕呕吐手脚发软,可是家里离得远,上学或者到市中心采购必须得坐车。特别是夏天的时候,摇晃的大巴车里,窗户半开,车内混杂的气味和窗外闷热的暑气交相在鼻端流窜,我感觉整个人都昏沉起来。半晕半醒间,脑袋撞到车窗上一疼,惊醒了一瞬,我缩了缩身体,把脑袋偏向过道边母亲的肩头,再次晕睡过去。不知过了过久,我再次醒来,车还在路上,发现母亲右手揽着我的肩膀,用当年还柔软的手掌在我的脑袋和车窗之间垫作缓冲。大巴车晃晃悠悠,带动着身体随着行车节奏摇晃着,母亲为我搭了一角小小的港湾。
到家以后,母亲必会做一道苦瓜菜,苦瓜炒蛋、苦瓜烧肉、苦瓜蒸肉、清炒苦瓜,轮流上桌。更小一点的时候我是不愿意吃苦瓜的,因为太苦了,那是大人才会喜欢的味道。即使用盐腌渍再洗过,或者焯水,还是有种苦味。小小的我,想要一直吃甜的。母亲说:苦瓜虽然味苦,但是清热解暑明目解毒,夏天吃对身体好。母亲还说,苦瓜像人生,人生来会经受苦难,用盐腌渍的过程就像努力的过程,多放点盐苦汁就会沁出来,洗洗苦味就淡了,还能增加食欲,再去尝更多的甜,没有苦哪能对比出甜。
慢慢的,我习惯了苦瓜的味道,也开始喜欢在夏天吃各种苦瓜菜了。我接受了苦瓜的味道,更接受了母亲的理念,有苦才有甜,吃得了苦才能吃更多的甜。
食物不仅是食物,是人间的烟火气。由食物串联起生活的故事,妥帖的存储在记忆里,偶尔翻看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