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所谓的大象无形是生命力的极致简化
“大象无形”语出《老子》,是说至大至深的形象看起来是无具体形状的,原意指“道”。用来形容书法的艺术形象,是唐朝的著名书法理论家张怀瓘。
张怀瓘在《书议》中说:“非有独闻之听,独见之明,不可议无声之音,无形之相。”与卫夫人所言,“自非通灵感物,不可与谈斯道矣。”一脉相承。古人将书法上升至“道”的高度,可见作为艺术的书法,有着崇高的地位,并非只是实用那样平常。
书法与“道”相合的艺术高度,同时也增加了学习领悟的难度。多少聪慧之士,黑发学书,皓首难成,现代,是比钢琴更难学成的一门艺术。
学书之难,难在对于其艺术形象的理解和把握。
理解书法的艺术形象,就是认识书法的“无形之相”,难在“无形”。“无形”不是没有形象,而是不具体的生命力极致简化的审美造型。宋人称之为意境,宗白华先生认为这是中国人的艺术智慧和对世界艺术的特殊贡献。
书法的艺术形象具体的说是笔墨化的汉字,符号化是现代描述,“大象”是从古至今的艺术称谓。它既是符号也是艺术形象的来源,与绘画等艺术的“具象”媒介截然不同。因为极致简化,所以更为高级,称之为最高级也不为过。
象形,是汉字原始萌芽阶段的最初模样,就数量而言不过一二百字。隶变之后,符号化成为最普遍的形状。与其说是抽象,不如言之简化。它简化的不是形体,而是生命力。
自然万物和人的精神无一不具有生命力,书法汉字所固化的就是人与自然精神性的、典型的生命审美造型。
所以,每一个书法汉字都是活跃的生命力的形象。这也是汉字书写能够成为艺术的根本原因之所在。
理解和认识书法汉字生命力的本质内核,才能把握和创造书法的艺术形象。否则,只是画符而已,难以步入审美的艺术境界。美术字为什么不称之为艺术,而说是装饰,根本的分界点就在于此。美术字只是符号,外表的美化,难以掩盖内在生命力的空洞。书法汉字首先是一个生命体,内在的生命力决定汉字的造型,形象亦必然反映或者呈现生命力的形态。
书法汉字生命体力的构造极为简化,传统书论所言“外拓”与“内擫”是生命张力的最基本的方式,由此奠定书法艺术形象“辐射”和“收紧”两种基础形态。以此为基点,书法衍生出万千姿态,无不瑰丽,力从未须臾消散。
所以,书法的艺术形象是生命力极致简化的形象,是大象,书法是无愧于同哲学比肩,是中国艺术智慧的集中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