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不言 下自成蹊 孩子最能辨别一个教师的好与坏
偶然看见时年初二女儿的一篇练笔,仔细阅读下来,深有感触,全文抄录如下:
我和我的老师
那是我喝过最解暑的绿豆汤。
小学要举办艺术节活动,作为六年级的我们必须要表演空竹作为开场表演,于是我们就被赶到了太阳底下,为一个月以后的艺术节活动做准备。
艳阳高照,炙烤着我们的皮肤,让原本就不耐烦的心变得更加焦虑。但我们只能一遍一遍地挥舞着空竹,稍有怨言就会迎来一顿痛骂。我们都臣服于太阳的淫威,变得蔫蔫的,活像干枯的花朵。
于是,来之不易的课间休息就成了我们最珍惜的时间,大家直奔自己的水杯,毫无形象的大口喝了起来,晶莹的水珠顺着嘴角流进领口,和浑浊的汗液混合在一起,却又手忙脚乱的顾不得擦,任由它沾湿自己的衣裳。
衣服变得黏黏的,粘在自己的前胸和后背,就连头发也滴着汗。我最讨厌这种感觉,又偏偏水杯很小,几口就没了,因为炎热、疲累而在心里燃烧起来的怒火逐渐变为委屈,无法扑灭,只觉得眼睛痒得快要流出眼泪,然而看着体育老师那张脸又敢怒不敢言。
突然有小女生从远处跑来,对我说张老师给我们送来了绿豆汤,便拉住我的手,想把我拽到那边去。她的手也被汗浸透了,又热又黏,使我十分不舒服。
张老师站在讲台下,穿着一件纯白的连衣裙,仍然梳着她那万年不变的低马尾,尽管她厚厚的眼镜片上已经起了雾,但那张惨白的脸仍然透着慈祥。
张老师今年已经四五十了,虽然说在文学上有极高的造诣,但对厨艺真的是一窍不通。这一个月天气都非常炎热,她心疼我们,便亲手给我们熬了两大锅绿豆汤。
第一锅绿豆汤很苦,第二锅绿豆汤很甜,因为第一锅是她自己熬的,第二锅是张老师怕我们中毒,在后厨的指导下熬的,里面有他精心放的冰块和白砂糖。
我用瓷碗扇着风,紧紧地盯着第二锅绿豆汤。汤水呈现红色,透着蜜黄,小巧的绿豆随着铁勺搅拌出的漩涡而转动,水窝打着旋,转出点点白沫,水波印到了张老师脸上。
张老师接过我的碗,结结实实的给我舀了一大勺,和蔼地对我笑了笑,关切地说:“天很热,女孩子就要漂漂亮亮的,晒黑了就不好看了,班里还有一锅,一会儿我抬下来,不够了再舀。”
我接过碗,沉甸甸的,毫无形象地坐在旁边,问道:“张老师啊,这都是您自己熬的吗?”
我问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而是因为这碗绿豆汤竟然出奇的好喝,好喝到不像是她做的。
“那当然啦,”张老师先回了我一句,然后又问:“味道怎么样啊?好喝吗?”
“当然好喝呀,张老师做的能不好喝吗?”我笑嘻嘻地说。原本因为绿豆汤的温度和太阳的照射而变得有些烫的碗壁现在冰凉冰凉的,我将碗紧紧地贴在我的手心,贪婪地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冰爽。
后来张老师经常给我们熬绿豆汤,她很忙,却总是抽时间来看望在操场上被暴晒的我们,那一抹或白或黑的身影,永远烙在了我的心里。
后来我们毕业了,几个女孩组队去看张老师,张老师开心的不得了,年过半百的人,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她升了主任,我们是她教过的最后一届小学毕业生,她带我们参观焕然一新的学校,逢人便拉着我们骄傲的说:“这是我的学生。”
现在想想,那碗绿豆汤好像也没有那么好喝,但我确实没有再喝过任何一碗绿豆汤,比那碗绿豆汤更解渴。
先不说文章写得咋样,仅就文中所透露的对老师的爱,那是无比的真诚。
都说孩子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作为教师,对孩子付出多少,是否真的爱,孩子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作为一个大学老师,没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我其实更希望所有的中小学老师、包括幼儿园教师都能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我们给了学生很多知识,但学生还是不感念我们是为什么?
韩愈《师说》对老师的定义是:“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但是在今天这个时代也许只有这些是不够的。
我在跟女儿的交谈中特别能够感受到她对学校生活的各种体悟。一件小事、一句无心的话、老师一个眼神都会在她心中形成或好或坏的印象。也是从她的表达中我能够在心中为她的各科老师进行大概的画像。
女儿学习成绩并不好,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作为一个健康的学生去旁观学校、教师和同学之间的互动。反过来看,也许在成绩之外,她还希望从学校和老师那里获得更多知识之外的东西。
可惜啊,我们现在的老师都好忙。我每次去女儿学校老师的办公室,都会看到办公室满满当当挤满了学生:谈话的、改错的、罚站的、统计信息的,跟老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话都不可能。每天晚上老师们也自动加班到很晚,改作业、补课,着实辛苦的不得了。
但在这之外,大多数老师也许忽略了一个问题:这样辛苦之后如果学生们成绩还是太差,那么还会给孩子留下什么?
我丝毫没有主张快乐教育的意思,也丝毫没有为那些学习能力差的孩子开脱的理由,只是通过孩子的这篇作文发现:有些事情,着急不来,有些教育,来自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