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健宏 林秀穗的创作之路 用图画书记载生活的烟火与远方
爱丽丝《绘本半边天》栏目第四期,我们邀请到了台湾著名的创作夫妻档:廖健宏和林秀穗。
我非常喜欢他们的《进城》,第一次看的时候就被其中巧妙的设计所打动,古老的故事,经典的形象,再配以黑白的图画,意境和画面完美得相得益彰。
在这之后我了解到他们还出过很多不同的作品,有色彩鲜艳明亮的《癞蛤蟆与变色龙》、无字书《小丑,兔子,魔术师》、彩色墨水的《稻草人》等。
创作的二十多年来,他们一直在寻求自身的突破,从不给自己设置能力的天花板。甚至为了更好地创作图画书,他们人到中年却选择重新回到学校,去深入探究亲子关系和儿童的行为心理。在他们看来,绘本不仅能让孩子们爱上阅读,更是连接亲子的纽带,有了绘本,童年的时光将更加温暖。
在时长两个半小时的电话采访中,他们说到了自己创作图画书的过程,其中的艰辛、快乐与收获,也谈到了与五味太郎特殊的缘分。
今天让我们一起走进廖健宏和林秀穗的创作生活,去认识一对始终坚持为孩子创作的图画书作者,了解他们的坚守与初心。
林秀穗和廖健宏是图画书创作的夫妻档,两人拥有多样共同兴趣,喜爱图画书、漫画、电影和散步。他们在文字与绘画创作上各自发展,也合作创作了许多获奖作品。已出版的有《稻草人》、《癞蛤蟆与变色龙》、《小丑兔子魔术师》、《进城》、《神探狗汪汪》、《果子红了》、《九色鹿》、《牛来了》、《大八哥与小巴哥》、《七日的青鸟》、《哈拉公爵的神秘邀约》、《猎梦》、《精灵与男孩-黑西装叔叔系列10本》、《飞天小魔女系列10本》《谜雾岛系列2本》、《粪金龟的成长日记》少儿小说等书。
他们是博洛尼亚国际儿童书展东方小美人台湾馆推荐的原创绘者之一,曾获得第七、八届陈国政儿童文学奖,第六届《国语日报》儿童文学牧笛奖,“好书大家读”年度最佳少年儿童读物,第十八、二十届信谊幼儿文学奖佳作奖与首奖,首届信谊图画书奖,第二届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评审推荐创作奖、第三十八届金鼎奖等。
01 生活是灵感最好的源泉
与所有的艺术形式相同,绘本的创作也需要灵感,故事的灵感,作画风格的灵感等。很多刚踏入创作道路的人都曾思索过,我该从哪里获取灵感,但其实纵观很多作家的生平会发现,一个好的作者,他的世界本身就不是平淡的,他的创作,只是在表达和记录这种不平淡。
Lisa老师从开始创作绘本到现在,两位老师已经出版了三十多部作品了,你们创作的灵感都是从哪里来的?
林秀穗:其实我们的灵感都不是特意去获得和抓取的,大部分都还是从生活里来的。因为我跟健宏非常喜欢观察生活里点点滴滴的小细节,这些小细节常常会撞击我们的思考,然后换个角度看生活,就会产生很多的灵感。
廖健宏:比如《癞蛤蟆与变色龙》这本书,是逛动物园躲雨时,偶然看到了变色龙和树蛙的雕塑,灵光乍现,想到它们的捕猎方式很接近,又想如果它们两个遇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呢?就自然而然地写成了故事。
▲动物园前的雕塑
《大八哥与小巴哥》的灵感也很有趣,因为我跟秀穗一个属狗一个属猪,我们常常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狗都没有什么好的成语,明明狗是人类的好朋友啊。这个话题其实在我们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聊了,直到前年与编辑聊到这个话题,大家都觉得蛮有趣的,就把它做成了图画书。
Lisa老师我发现你们很多的创作风格都会不同,是一直有在努力突破自己吗?
林秀穗:是的,我们非常喜欢突破,每次在创作开始之前,都会想怎样才能用最适合这个故事又跟之前不同的方式来呈现它。
廖健宏:虽然我们每次都会有不一样的地方,但是有时候也要保留一样的地方,这样大家才会认得这是你的作品。就图画书来讲,其实它是介于商业跟艺术之间,所以你需要去找到一个平衡点,如果艺术性太强,可能门槛会过高,孩子会看的非常辛苦,但是如果你过于商业,艺术性降得很低的时候,作品的品质就会降低。
▲风格不同的作品
其实有很多艺术家他想要跨到图画书这个领域的时候,通常编辑或者出版社都非常头痛,因为图画书是用一套图来讲一个故事,还要跟文字完美的配合,但是就艺术家来讲的话,其实每一张图就可以是一个单独的故事,然后他可能会带着做艺术的习惯,在图画中去强调线条、构图、颜色和光影这些,可是这些东西摆到图画书里就不见得是标准的。
林秀穗:用一幅图和一套图来讲故事是有很大差别的,当在做绘本的时候,为了凸显故事的情节和传达的思想,你一定会有起承转合,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要收,什么时候应该要放,什么时候可以松一口气,什么时候又该很紧张。但如果每一张图都绷得很紧,要强调到最强烈,那看了这套图后,你就会觉得喘不过气,会很累。所以他们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没有把空间留出来,没有把留白设置好,所以书给人的压迫感会非常强。
Lisa老师感觉这其中的平衡还是很巧妙的。我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廖老师是个艺术家(笑)因为我看廖老师的朋友圈会经常发一些自己捏的雕塑,特别可爱,怎么想到做这些小雕塑的?
廖健宏:因为以前在学校学习的时候,其实会要求你水彩、国画、雕塑、版画等都要涉猎一些,你可以不专门选择深入某一领域,但是你要知道它是怎么做的,雕塑就是其中的一门课程,我对这种立体的创作也是挺有兴趣的,有时候还会缝一些布娃娃(笑)。
▲廖老师的手做
我做手做的时候很放松,没有说一定要捏出来怎样的东西,可是捏着捏着当雕塑的形态、表情、动作都出来的时候,我会觉得我好像用这种方式,封存了当下潜意识里的情感,我看着它们觉得非常有趣,好像透过它能看到雕塑背后的故事,这样说来这也是无意识地获取灵感的一种方式吧。
02 思想互通的创作状态
绘本界有很多夫妻档,他们有的会一起创作,有的也会因为理念的不同而拒绝合作,但像廖健宏和林秀穗这样真正能不分彼此,仿佛共用一双手的的夫妻其实不管是在哪个创作领域都不多见。他们琴瑟和鸣、思想互通的状态不仅让笔者羡慕,也令五味太郎印象深刻。
Lisa老师其实从前面的谈话就可以看出来,两位老师一直都在相互补充,相互提醒,那在创作过程中,你们也是这样吗?如果出现了争执一般是怎么处理的?
廖健宏:争执或者吵架的情况真的不多,因为我们的创作都是针对故事本身,到底好不好其实自己心里都清楚,争执是没有用的。不过我们的组合比较特别,因为是夫妻档(笑),所以我们可以在日常生活中随时随地的去聊。
林秀穗:这个最痛苦的就是半夜健宏想到了灵感,就会把睡的很沉的我摇起来,真的是痛苦(笑)。我们比较不一样的地方是,我们不是先有文或者先有图,而是会从灵感就开始聊,等到真正落实到文或者图的时候,其实已经经过很多轮讨论的撞击了,所以磨合的问题并没有这么大。
廖健宏:在图画书的领域,其实一直以来不乏有很多图画作者与文字作者合作的情况,如果他们互相是不认识的,不是很了解对方的想法,那么书的图文可能会互相争执,文字作者想将文字写到极致,图画作者想要将画画到极致,双方都在凸显各自的存在感,这是很普遍的现象。我跟秀穗不太会这样,甚至我们的无字书会把秀穗的文字直接全部抽掉,真的很少会有文字作者愿意这么做。
最好笑的是,《小丑,兔子,魔术师》获得了信谊图画书奖,因为没有文字,大家都开玩笑说秀穗是挂名的。(笑)
▲《小丑,兔子,魔术师》
草稿与成图对比
Lisa老师虽然你们的合作状态是林老师在负责文字部分,廖老师在负责图画部分,但因为你们一直在相互讨论,感觉两位老师像共用一双手进行创作。
林秀穗:是的,也有很多人都这么说过,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有一个老师其实也很了解我们,就是五味太郎老师。
Lisa老师为什么这么说,是有什么故事吗?
廖健宏:因为2010年的时候,我们得到了首届信谊图画书奖,去南京参加颁奖典礼的时候就见到了五味太郎老师。
▲与五味太郎的合照
2011年的时候,在台北书展上我们就又见了一次。那次很有趣也很巧,书展的时候台北下了很大的雨,因为室内是不能抽烟的,他就一个人偷偷跑到会场外去抽烟,我们刚好要进会场,正好遇见他,我们就走过去给他撑起了伞,聊了大概有一根烟的时间(笑)。现在想起来觉得那真的很巧。后来我们进到书展会场,因为当时参展的人数特别多,五味太郎老师面前排了很长的签名队伍。工作人员就说五味太郎老师只能签五味太郎这几个字,不能画图也不能签你的名字也不能签送给谁。然后签到我们的时候,因为认出了我们,就特意给我们画了一个图。
▲五味太郎的签画
林秀穗:这个图画的是我跟健宏的脸,两个圈圈,但是这两个脸有个比较特别的地方,脸的中间部分是重叠在一起的,就好像两个人的脑部是重叠的,思想是共通的。
Lisa老师这太棒了,一下子就抓住了你们夫妻二人的感觉,我觉得绘本作家的感觉真的是很敏锐的。也感觉两位老师很喜欢五味太郎,他是你们的创作偶像吗?
廖健宏:是的,我最喜欢的图画书就是五味太郎老师的《鳄鱼怕怕,牙医怕怕》。我非常喜欢他的作品,每次看到都会为其中巧妙的构思感到惊叹,最重要的是他的书都充满了童趣,并且没有年代感。五味太郎的书都非常好玩,在当下会很受欢迎,但是隔了10年、20年后,不同地区不同时代的读者看到后还依然会觉得很好玩,这个就很难。五味太郎曾经形容过自己的作品是,新的看起来像旧的,旧的看起来像新的,这样的通透和高度是很难达到的,这也是我们创作的一个目标,我们也希望自己创作的故事每个年代的孩子都会喜欢。
03 绘本不是亲子关系的解药
夫妻二人经常会带着自己的书走进学校,在一场场的活动和分享中,他们看到了很多隐藏在倾述背后的问题,也看到了一些家长对绘本的误解,有些家长会时常在孩子面前爆发激烈的争吵,有些又寄希望于用绘本治愈孩子内心的伤,但亲子关系的裂痕、父母关系对孩子的影响其实并不是一本绘本就可以粘合修复的。为了能更深入地了解家庭关系对孩子的影响,发挥绘本在亲子关系之间的作用,他们选择重新回到学校。
Lisa老师二位老师人到中年又回到学校去学习,这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虑呢?也跟自己的创作相关吗?
林秀穗:当然也跟创作有关的,我们读的是儿童与家庭系硕士班,就是为了能更了解儿童,了解家庭关系。因为我们经常会走进校园,通过学校举办的亲子活动,我们慢慢了解到其实亲子之间是会有一些问题的,我们很希望能够帮助到他们,所以就选择回到学校念书。
Lisa老师你们在活动中看到了哪些亲子关系之间的问题?
廖健宏:我们有一套书叫《黑西装叔叔》,每一本故事的主题就是一个孩子在成长中遇到的一些困难,比如谎言、死亡、亲情、财富、爱情等等。
我们会带着书走进学校跟学生和老师一起分享,听孩子们聊聊他们的成长故事,这其中就遇到一个男孩,他问老师你有没有一个人孤单寂寞的时候?孤单寂寞应该不是一时片刻会产生出来的感受,孩子会提这样的问题,背后就透露出了某种亲子问题。我们就会让他的老师多关心他一下,因为他如果能提出这个疑问,肯定遇到了一些他当下过不去的一个点。
▲孩子倾述问题
我们会创作这套书,也是因为经常看到一些社会新闻,比如孩子可能因为课业压力大,就选择跳楼自杀,也许当下他觉得遇到了跨不过去的困难,但其实等他长大了再回过头来看,会觉得这真的是人生道路上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点。很多时候孩子这种决然的选择并不是没有迹象,有的时候只是被大人忽略了。
林秀穗:孩子其实是很敏锐的。这套书里有一本是《王子不爱睡美人》,讲的是爱情观,我们会跟孩子一起探讨一些情感类的问题,比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好感?什么又是爱?那爱有没有味道?有一次一个孩子举手说我知道爱情是什么味道,他说爸爸妈妈的爱情是苦的。他的老师都很惊讶,说要去关注一下这个孩子背后的家庭关系,是什么会让孩子在没接触爱情之前就说父母的爱情是苦的?父母有没有给孩子做一个良好的爱情示范?虽然孩子可能在家里什么都不说,但其实他心里都知道。
我跟健宏很强调的一点是我们很希望家长可以多点时间陪陪孩子。父母对孩子而言真的太重要,因为每一个生命从诞生伊始最先接触到的就是父母,一个人的原生家庭对他的影响也往往会蔓延一生,所以我们一直很希望父母可以蹲下来,蹲到跟孩子一样的高度,这样他们就会更理解孩子。
廖健宏: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疑惑和苦恼,很多时候这些疑问其实都是没有标准答案的,绘本中不会直接告诉孩子这样是对的那样是错的。绘本是药引,不是解药,不是说你看了绘本病就会好,而是在亲子阅读的过程中,借由绘本的主题,孩子和家长主动的去探索和交流,去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Lisa老师所以很多绘本其实就给父母递了一把椅子,让他们能坐下来,与孩子平等对话,二位老师是怎么想到要创作《黑西装叔叔》这套书的?
林秀穗:因为2012年的时候我爸爸过世,他的离开让我开始重新思考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爸走后的两个月,每晚我几乎都睡不好,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人是怎么来的,要做些什么,人走了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让我更怀念我的母亲。在我的家庭关系里面,其实妈妈在小孩的心里会更重要,因为小时候都跟在妈妈的身边。我妈妈当年走的时候,从发现生病到离开也就两个半月的时间,走的很突然,这对我们都造成了一些内心上无法遗忘的伤。我弟媳在我妈走后的第一年生了孩子,我弟弟就很紧张这个小孩,只要他的儿子稍微有一点身体上的不舒服,比如小感冒或者走路摔倒,他就会觉得是不是脑部有什么问题,要赶快送到大医院去检查,所以他儿子小时候会常常进出医院,这并不是因为小孩子身体弱,只是因为我弟弟内心有伤。这件事对我的影响是在我的儿童作品里面,常常能见到妈妈的影子。
我们都用不同的方式去怀念我妈妈。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很喜欢做一个动作就是趴在我妈妈的背上然后听她讲话,我妈妈的声音会透过他胸腔的振动传到背后,再传到我耳朵里面,那是特别温暖,最好听的声音,是任何声音都没办法取代的。我把对亲人去逝带给我的思考,和父母对我的影响都揉进了这本书里,希望能给更多的家庭带来温暖和启发。
04 为孩子创作是永远的初心
在访谈中,出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孩子,也能从他们的语气中感受到他们对孩子发自内心的喜爱和呵护。绘本行业中,有些人是为了自己在创作,有些人是为了孩子创作,没有错和对,只是选择的方向不同,而他跟林秀穗老师就属于后者。
Lisa老师两位老师从开始创作到现在也有二十多年了,那个时候台湾整体的大环境没有现在好,那个时候怎么度过的?
廖健宏:我们的创作一直以来都是在做中学学中做,边做边摸索,所以刚开始创作的十年是非常辛苦的,出版的机会也不多。那时候我们会参加大大小小的各种奖项,有图画书奖,有文学奖,几乎每一届我们都参加,这中间我们也陆陆续续拿到很多奖金,那时候朋友都会笑我们是“赏金猎人”,那个时候我们都靠着比赛奖金生活。
▲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
林秀穗:有时候参加比赛也不见得都会得奖,因为我们滑铁卢的经验也很多,我常常会跟学生说,在做图画书的这么多年,前十年虽然过的很辛苦,但是就像在练功夫扎马步,因为你每一部作品都要从无到完整,从无到完整,这十年虽然看起来没有为你的当下带来丰厚的回报,但这段期间练就的扎实的功力,其实都累积在了自己身上。人生没有白走的路,就算跌倒,你也会看到跌倒的风景。
Lisa老师说的很棒,这真的是人生的感悟。我知道林老师之前是写成人文学的,现在又开始为了孩子创作,廖老师也是一直在做儿童绘本。你们觉得从事这个领域的相关工作,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是你们提到的坚持吗?
林秀穗:其实就我自己而言,我在我的作品里很坚持的一点就是我的作品是温暖的,里面是有爱的。我记得心理学家阿德勒曾经讲过一句话,他说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其实我小的时候,生活还蛮辛苦的,那是一个物质不是很好的年代,但是在那个年代里面,我家附近开了一个新的图书馆,这个图书馆附设了一个儿童图书馆,是真的为儿童而设立的小图画书馆。我每天放学之后就去图书馆看书,我觉得那里的书让我的童年变得很温暖,我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世界。从事创作之后,我常常会被那段经历影响,所以我希望我的书是可以带给孩子温暖和爱的。
Lisa老师在创作过程中有没有一些很刻骨铭心的事?
林秀穗:我大概在98年开始创作图画书,99年开始写文字书,第一次出文字书是在2000年,这中间隔了一年的时间。其实99年的时候我妈妈生病了,就是癌症,那个时候我把完成的第一本文字书寄到了出版社,结果在妈妈病重住院期间,在医院我接到了退稿电话,因为这两件事的打击,当时我的心情非常低落,可能很多人因为同时遭遇这两件事就会十分抑郁,甚至觉得很难走出这样的阴影。
现在我回头看,虽然觉得那个时候的确很难过,但也不仅仅只有悲伤,在妈妈去逝之后的第二年,我把稿子拿出来改了改又寄给了另一家出版社,之后就顺利出版了。我常常把这段经历发分享给有兴趣从事创作的一些朋友,我觉得人生可能会同时受到多方面的打击,但不要完全陷入当下的情境,给自己退缩或者放弃的借口。有时候出版社拒绝了你的稿子并不代表你的作品一定就不好,不要轻易否定自己。
Lisa老师之前跟两位老师通话时,我记得你们说要去偏乡(乡村)的学校去给孩子们念书,这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发生什么令你们印象深刻的事吗?
廖健宏:这个事情我们一直都有做。我和秀穗会开着车子到台湾的偏乡给那里的孩子讲故事,尤其山区偏乡的路很不好走,有时候因为台风,路都会被大水冲下来的落石堵住,我记得我们走过临时挖出来的河床便道,便道两边的落石比车子还要大。从市区到山上的学校,来回一趟要六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就是为了去讲一个小时的故事,但是我们觉得很有意义,感觉是在陪伴孩子,在传播知识与爱,所以哪怕很累,我们也很开心。
▲山区边的落石
林秀穗:而且我们也从孩子那里收到了很好的回报。有一次我们去一个幼儿园做讲故事的活动,有个小孩就说老师我可不可以跟你交换,我来给你讲故事,我们就说好啊,结果他就真的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图画书一页一页地讲给我们听,我们都惊呆了,因为他根本不识字,就可以把故事讲的很精准,这让我觉得孩子真的是读图的高手。还有一次是去到高山族的一所学校,那里的孩子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总共加起来就30个人。因为交通不便利,为了上课每天他们要走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路。
▲去高山族学校给孩子读书
那天我们给他们讲《瘌蛤蟆与变色龙》,有个孩子已经五年级了,他就站起来跟我们说,老师这个故事我二年级的时候就听过,然后故事情节他都记得非常清楚,这让我很感动,时间过了这么久他都还记得,说明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这让我们很受鼓舞。
Lisa老师其实这种感觉是相互的,你们点燃了孩子的求知欲,他们也点燃了你们的创作热情,是很正能量的反馈。
林秀穗:对,我跟健宏为什么会一直坚持做这件事情,其实也是这个原因。我特别喜欢孩子抬头听你讲故事的样子,他们专注的神情,乌黑圆亮的眼睛会瞬间让我们充满能量,在跟他们互动的过程中,你就很自然而然的被他们感动,为他们感动。而且如果孩子是真的喜欢你,他都会表现的很明显,我们到幼儿园的讲故事的时候,有小孩子午睡的时候都会想要拉着我们一起睡觉,孩子喜欢你的时候是无时无刻的喜欢,希望你能够一直陪着他讲,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忘记你。
▲活动中可爱的孩子
Lisa老师可以感觉出来两位老师也很喜欢孩子,冒昧地问一下,两位老师没打算要自己的孩子吗?
林秀穗:因为在创作的前十年很辛苦,等到觉得稳定了,经济条件也好一点了就过了要小孩的年纪了。
Lisa老师我身边也有这样的朋友,他们总是来我们家逗我的小孩。
廖健宏:我们也会去逗别人的小孩(大笑)。
廖健宏老师非常幽默,很有童趣和童心,林秀穗老师总在理性中又带了很多感性。他们的生活状态让人羡慕,彷佛永远知道对方要表达什么,你说上一句,对方就知道下一句,廖老师很很骄傲的是,他觉得是自己挖掘了林老师写作上的才能与天赋。好的伴侣是彼此相知相惜,也是互相成全与滋养。创作的道路虽然辛苦,但有知己的陪伴也非常幸运,衷心期待,两位老师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创作状态和初心,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好作品。
最后,非常感谢廖健宏和林秀穗毫无保留的分享。今天的《绘本半边天》就到这里结束了,我们下期不见不散~
嘉宾:廖健宏和林秀穗
采访人:Lisa老师
撰稿:王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