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老城烟雨

淫雨霏霏入小楼，老城翰墨却温柔。

三千风月书成夏，一笔丹青绘到秋。

夏日时光过得飞快，转瞬即是立秋，虽然称不上白驹过隙，但也着实仓促了些，当秋风迎面吹来时，可能你的夏日情怀，还依旧沉浸在整天忙碌追赶公车的脚步中，或是坐在凉爽的长廊绿荫里陶醉于浮躁的微信朋友圈，更许是刚从锅碗瓢盆的打击乐中挣脱出来，正闭目小憩。少顷，看着日光下逐渐拉长的物影，再回首夏天那份葱茏，似乎己化为地平线上的最后一抹碧影。如不甘挣扎于回忆中时，依然可以如数家珍般，拽出一两件值得收藏于心的夏日情结，翻晒回味一遍，如，夏日的阳光，夏日的老城，还有夏日的雨……悉数中，最能撩拨人心弦的，便是这夏日中老城的雨了。

夏天的雨，有时震撼豪放，肆意如钧，有时温婉抒情，霏霏如荫，这天空中飘落的雨，总是在不经意间，用滴答的节奏敲打出夏日的诗韵，用淅沥的姿态来精心调制着老城的情调。

天空降下的小雨，身边屹立老的城，往往是丹青墨客手中的绝佳体裁，在唐人的口中就是一首朗朗上口的绝句，在宋人笔下则是一阙充满伤感的婉约词，而到了明清的书案上，可能就是一副鸿篇巨制精妙绝伦的水墨画卷。美，随着意境的变迁而变化出体裁的多样，不知是一场霏霏细雨感动了端庄的老城，还是老城的憨态端庄成就了这蒙蒙细雨，总之是雨连天刚蒙蒙亮，沙沙的雨声便打断了整夜酣甜的梦，雨从晚上一直持续到清晨，绵绵不绝毫无停意，虽然时值夏季，但连日断续的阴雨，使得气温下降很多，有秋天的感觉，凉是凉快些，却丝毫察觉不到一丁点的清爽，整个屋里室外弥漫着潮湿的味道，没有风，空气里是满满的压抑，伴随着外面沙沙的雨声，和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夹杂着百度里播放着味如嚼蜡的新闻，不由让人一股倦意袭上心头，此刻仅有的心情

几乎被这一夜的雨冲刷的七零八落，一种莫名的失落与沉闷充斥在心中。

天放亮时，雨逐渐变小了，推开窗户，一阵清新甜润的气息扑面而至，敞开心扉贪婪地深吸一口，一股清新直浸丹田，神情如同挣脱牢笼的束缚，尽情地在新鲜与自由里翱翔。细密的雨隔窗看去，没有珠帘的感觉，更像是一层薄而透明的纱，悬于窗前轻柔而飘逸，触手而不及。远处老城的青墙石街、飞檐画栋一同笼罩在这轻薄而缭绕的纱帐里，巍然而神秘，这是雨、是城、也是画，色彩柔和笔墨淡雅。放眼天空，纱一般雨至苍穹而下，均匀地散落在老城的瓦片上，于是昔日的灰暗立时变的剔透晶莹，每片瓦在天光照耀下如同镶上了一层水晶或琉璃，变的晶莹润泽，物壁生辉。

雨水沿瓦凹顺流而下，在边缘处聚成一股细流，离开瓦沿的那一刻终于化身为一串断线的珍珠，一串串一排排、圆滚滚滑溜溜顺势而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有的砸在石阶上，“啪”一下碎成无数颗细小的珍珠，消失在湿沥沥的青石上、阶缝间，有的落入檐下的积水池里，周围立刻泛起银亮的水花，随着一声清脆的回响，落珠便与池水融为一身。此刻沙沙的雨声，沉闷的水滴撞击声，水花明澈的回响声，生动地交织在一起，如同音乐家手里指挥棒抬起的那一刻，笙罄合奏鼓瑟齐鸣，似珠落玉盘，声声悦耳。

或许因雨声的痴迷，便索性静下心来欣赏体味一番这夏日的雨意。也算是无聊中平添了几分趣味。一件外套，一柄雨伞，悠然迈出门槛，欣赏着眼前的雨景，耳朵里听着雨点敲击雨伞的节奏，脚下踩着老城百年风浸雨蚀的石街路面，一种怡然超脱即刻进入一个雨的立体世界里，这滴答声连同沙沙的作响听起来似乎单调，但一点也不乏味，因为这沐浴在绵绵细雨中的老城，缺的就是这有声有形的灵魂。

老城的瓦，墙，石街，多少年来，在沥沥拉拉的雨风中，如同一件饱经世故的艺术品，光滑整洁的外表，朴实无尘的缝隙处处折射出岁月雕琢的痕迹，晶莹剔透的雨水如包浆般均匀地裹在这砖，这墙，这瓦的表面。

听，那细密的敲击声，就如同匠人巧夺天工的双手，精心地凿去岁月的浸蚀，把一件精雕玉琢光洁如新老城呈献给世代安居于此的人们。

看，这夏天的蒙蒙细雨就是一位灵魂缔造师，虽然没有春雨蓬勃向上的生机盎然，也绝非是秋雨那种阴冷下的悲凄离落，但却使这百年老城的青石砖瓦，棱角沿隙处处洋溢着生命的晶莹光彩。

雨泽润了老城的物，也滋润了居客的心，雨让这无声息的砖石砌起的城变的鲜活热情。一座老城，一条小街，一场细雨，店铺里升起腾腾热气中夹杂着热情的叫卖声，偶尔耳旁还会传来邻里熟悉的招呼声，这样的场景在唐诗宋词里随处可见，而随着“叮铃铃”自行车的一声清脆回响，便为老城赋上一股新的生活气息……

这是夏日老城的雨，像一幅行走的立体画，更像一篇流动的散文诗。

审阅：谢强

简评：作者用清新灵动的语言，把老城烟雨描绘得似人间仙境一般。文章开头以一首七绝诗引出主题，整篇文字如散珠落盘，于滚动中熠熠生辉，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上乘作品。好文！好诗！

作者：曹严红

终审：严景新

编辑：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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