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散文推荐」白默｜文竹

作者简介

白默，山西省垣曲县新城镇人，山西省稷山师范毕业，现任垣曲移民办信访科科长

文竹

前段时间单位办公楼装修，各办公室的东西来回倒腾，等搬到新办公室，才发现原来种在富贵竹花盆里的文竹不见了。问遍了装修工，保洁工，无果；在单位群里发了寻物启事，亦无果。我的文竹估计易主了。

我当时寻思可能是因为它长得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又粗又壮的枝条，有的缠绕在富贵竹上，有的则伸展在花盆之外，像一首小诗，像一缕春风，像一串音符，有灵性，有生气，有律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它像是一个不会跑的宠物，一旦脱离主人的视线，觊觎它的人只需要轻轻一拎，就可以把它带走。它的莫名丢失，让我懊丧了好几天。如今，花盆里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还是那棵富贵竹，孤零零地倚在墙角。

只有我记得，曾经有一棵文竹在那里呆过。

记得刚从花市买回来时，它是在一个精致的花盆里。我把它摆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办公之余，给它浇水，然后静静地欣赏它新抽的枝桠，通身仿佛笼了一层薄烟，很有窈窕淑女的风致。那蓬勃的生命力，似乎呼之欲出。但时间长了我发现不知是什么原因，它一直没有起色。老有黄叶，老是掉一层细细绒绒的东西。每天打扫办公室，都会遇到同样的问题。我给它精心地浇水，转换方位，甚至把它搬到向阳的地方晒太阳，但它好像得了大病一般，依然细细弱弱，一副萎靡的样子，令我很是伤脑筋。终于有一天，办公室来了一位朋友，见到我的文竹，直指病因，原来是花盆太小，根扎不下去，必须移栽。我将它从小花盆中移栽到墙角的富贵竹花盆里——都是竹，想必应能共生共荣吧？但结果并不乐观，它依旧是焉不拉几，没精打采。我几乎绝望了。到了第二年开春的时候，我忽发奇想，记得以前看过关于竹笋的文章，说是竹笋一夜就能窜多高。何不在文竹上也试一试。我找来剪刀，把它出土的部分全部剪去。一则眼不见心不烦，一则希望它绝处逢生，长得茂盛。

我希望它长得茂盛，是因为我在一个朋友家里见过一盆生机盎然的文竹，粗壮的枝条，墨绿的颜色，掩饰不住的生命力，令我叹为观止。我也想像我的这颗文竹不比朋友的差。

等待，既漫长又痛苦。终于有一天，奇迹出现了。就在我近乎失望的时候，花盆的边沿冒出了嫩绿的枝条，虽然依然细弱，但它毕竟是长出了新枝啊。鹅黄绿的新芽错落有致地镶嵌在它的嫩枝上，不紧不慢，无畏亦无为，有着初生的渺小，也有着初生的顽强。赶走了墙角的寂寞，也生动了室内的氛围。仅仅一个夏天，它就长了一米的样子，像一条灵动的小蛇，吐着细长的芯，在花盆的边沿寻觅。我有时会无意中碰到它，怕伤了它，就把它缠绕在富贵竹上。它过上几天，便从一个地方冒出头来，再过几天，又冒了出来，它是在按照自己的规律成长，顽皮而又讨人喜欢。

我暗暗庆幸，没有一气之下把它扔掉。我容忍了它一时的颓靡，它报我以四季的静好。花如斯人，有人少年得志，有人大器晚成，有人顺风顺水，有人命运多舛，有人不需要付出多少奋斗就能迎来成功，有人辛苦耕耘几十载仍寂寂无名。正如文竹，它经历坎坷，险遭抛弃，但只要根在，生命就在。苦难给了它红梅品格，寂寞给了它青松气质。春天属于它，它更属于春天。愿它在新的环境里更好地成长。

责任编辑：杨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