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江西散文名家专辑｜蔡卓凡：《春天花会开》
一砖一瓦间藏着精工巧劲，一唱一和间藏着质朴纯真。人杰地灵的江西，随处都闪耀着人文的光芒。9月1日起，江西日报微信《夜读》栏目联合江西省散文学会推出“江西散文名家专辑”。
今天要与您分享的第三十五篇作品是——江西日报社文体部原主任，高级记者蔡卓凡创作的《春天花会开》。请跟随他的笔触，去领会散文作品的深远立意，字字珠玑，自有天地。
春天花会开
文/卓凡
清晨，你在弥散着的柚子香中醒来。
你看看窗外，大地四周又铺满金色的阳光。天气，再一次好得令人不断地怀想，好得令人产生莫名的忧伤，好得令人强烈地向往着远方。
远方。你在忆念三亚的西岛。你忘不了海中央渔村的一晚。海风整夜无尽地呼啸，海浪一宿不停地翻滚。你坐在西岛传说旅店房间的吊椅上，咀嚼天涯海角的况味，捕捉地老天荒的感觉。
浮躁的日子。飞转的节奏。动荡的内心。你不能感受着真诚，你不能触摸到实在，你不能置身于静寂。因为江南长长的雨巷正稀少成舞台布景，而农家袅袅的炊烟也渐行渐远。
那个下午，你独自一人游移在西岛的边缘。西移的太阳，把你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就像一棵寂寞的树。你漫无目的地逛着。远离城市。远离喧嚣。远离是非。没有人在你耳边聒噪着票子，唠叨着房子，攀比着车子。海天一色，波涛远去。你坐在渔船边，分享渔家女织网的欢乐；你走在渔村里，加入孩童与小狗的嬉闹；你躺在海滩上，看一棵棵椰树，在风中任性地展示着婀娜。
你记起了有一年最后的一天，在江西最南端的古老围屋里，你和朋友进行着最后的晚餐。有如净土的山村，浓郁的静谧笼罩四周，皎洁的月亮挂在远天，三两声狗吠响在村边。此时此刻，你才获得了真实的存在感。因为很多很多时候，一切都是浮云、一切都是梦幻、一切都不是一切！你怀着无限的依恋，和旧年告别。其实也无所谓什么“最后的晚餐”了，因为该告别就该告别，该散场就该散场。新的一年来了，虽然“无可奈何花落去”，毕竟“总把新桃换旧符”！
是的，春天来了。
在佛罗伦萨乌菲兹博物馆，你欣赏着波提切利著名的油画《春》。
清晨芬芳的果园里，维纳斯正期待着为春的降临举行盛大的典礼。她的右边，身穿纱裙的女神们翩翩起舞，身披红衣的墨丘利，挥舞神杖驱散冬天的阴云；她的左边，鲜艳的花神弗罗娜正将鲜花撒向大地。
呵呵，春天多美好。春雨绵绵。桃红柳绿。万木争荣。你记起了有一年的四月，你腰椎患病，在几近瘫痪的漫长的日子里，你只能长时间地平躺着，翻身和下床，对你来说是莫大的奢侈和至尊的享受。你写道：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从平卧、左侧、右侧三种睡姿，互换成其中的一种；世界上最单调的色彩，是白床单、白被子、白墙壁；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是盯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一滴地往下滴；世界上最长的时间，是躺在磁共振仪里；世界上最无奈的伤感，是窗外春光无限，我却无法伸出手来，掬上一捧放到枕边……
躺了几天，你想起了《二六七号牢房》。伏契克写道：“ 从门口到窗户七步，从窗户到门口七步。”“走过去是七步，走回来也是七步。”你这病房，从窗户到门口当然不只七步，可你，连七步都要咬牙切齿地走完。窗外春色无边，窗内无助无味。你想念晶莹的玉龙雪山、浩瀚的腾格里沙漠、苍莽的昆仑山口……你内心一片茫然。
后来，你终于出院。你走在树枝间，树枝间荡漾着春的气息；你走在山坡上，山坡上回荡着春的声音；你走在河岸旁，河岸旁跳跃着春的节奏。
健健康康地生活着，真的很美好。
你想起了在你难以动弹时，陪伴你、护理你、看望你的朋友们。你感到在未来的岁月里，你一定要更好地帮助你所遇见的需要帮助的人；善待你所遇见的需要善待的人；温暖你所遇见的需要温暖的人。
那些温暖温厚温馨的朋友啊！
有一天，你在武汉龟山西麓的古琴台，你读着法国作家蒙田《论友谊》中的一段话：“我们平常所称的‘朋友’与‘交谊’无非是因某种机缘或出于一定利益，彼此心灵相通而形成的亲密往来和友善关系。而我这里要说的友谊，则是两颗心灵叠合，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浑然成为一体，令二者联结起来的纽带已消隐其中，再也无从辨认。”你眼帘浮现俞伯牙钟子期的偶遇，你耳边响起《高山流水》，你知道知音难觅。
你的记忆力不好，看过的很多书都忘了，背过的很多古诗词，都记不清了，但有一句话，几十年来你却一直记着，这就是培根说的：“每当我失去一个朋友，就等于经历了一次死亡。”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是文字难以表达的，是言语无从诉说的。
那些记忆深处熟悉的面庞。那些随风飘走的声音。那些不能忘却的故事。
你非常怀念很多的时候，很多人的矜持。那种矜持，有如荷叶上的晨露，有如秋夜初升的嫩月，有如含苞待放的玫瑰。那种矜持，高贵。典雅。大气。呵呵，人生若只如初见……
然而随着时光的流啊流啊，谁还“记得小苹初见”？蓦然回首，曾经沧海的“小苹”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一季又一季，一年又一年。在时间的轮回中，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啊！或许我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在你生命的历程中，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想着想着，培根“取得新联系，结识新朋友，却又使我们获得了新的生命”的后半句，在你脑海深处闪现。
你从龟山山麓出来。绿意盎然，姹紫嫣红。蝶翅翩翩。你知道，其实不管冬天、春天，对我们来说，每一天都是唯一的，都是不可复制的。享受每一天，就是既要享受春的阳光，也要享受冬的凄雨；既要享受夏的激情，也要享受秋的凋落。欢乐和痛苦与你同行。
岁月静好里，春天花会开。
作者简介
蔡卓凡，1958年4月出生，男，中共党员，江西日报社文体部原主任，高级记者（正高二级）。全国优秀新闻工作者、江西省中青年文化名家、“赣鄱英才555工程”第三批人选、第三届“江西省突出贡献人才”。
3次获得全国优秀新闻作品年度最高奖——中国新闻奖，省委宣传部就此两次发文予以表彰。曾采写8000字长篇通讯《人民的好警察邱娥国》，为推出邱娥国这个全国重大典型作出了贡献。曾被推荐为第八届长江韬奋奖参评者和全国新闻出版行业领军人才评选。中华新闻报以《从先进人物身上汲取力量》为题，发表长篇通讯，对其事迹进行过报道。
朗读者简介
潘小笛，来自江西师范大学17级播音与主持艺术班，江西师范大学校广播台主播，优秀播音员。
作者：蔡卓凡
朗读者：潘小笛
总策划：吴志刚、邱玥
执行策划：张雪 杨莹 实习生张琳 徐玲
制作、编辑：杨莹
美编：胡嘉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