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到了 庄稼人就去种地 浇水 竖鸡蛋 养春芽求好兆头

摘自《中国书写二十四节气春分》

一家人围着小饭桌吃早饭的时候，姥姥把鸡蛋递给我，说：“今天是春分啦，春分能把鸡蛋竖起来。你试试看。”

我不知道春分是个什么节，小舅一边也斜着眼不怀好意地说：“试一试吧，咱俩玩，谁能把鸡蛋竖起来就归谁。”

“好啊！”我很兴奋，就是个好玩。姥姥一筷子落到小舅头上，但不重，就是吓唬他。这也挡不住我们俩立刻凑到一起，玩儿起了竖鸡蛋的游戏。

都竖不起来。鸡蛋圆咕噜都，松开手就倒了。

大舅说：“能竖起来。往年春分我就竖起来过。”

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老爷放下碗，起身从碗柜下拿出了一个生鸡蛋，把尖头朝上，大头朝下，慢慢放稳，松开手——鸡蛋居然稳稳地站在了桌子上！

“这个生的我吃，熟鸡蛋你吃！”小舅笑嘻嘻地把生鸡蛋装进了衣兜里。

为什么春分要竖鸡蛋呢？我不知道。我啃着饼子，找了一把小铲子，就去找推子。

我记得清楚，大人们说那一天是春分，不光是因为那天玩了竖鸡蛋的游戏。

我溜进推子家院子的时候，推子在墙根下站着。太阳升起老高了，照着她的黑脸。

她对我做了一个“悄声”的动作，指了指屋里。我就知道，他们家来客人了。

推子家一来客人，推子就要站在外面，不知道是谁让她这么做，是嫌推子丢人吗？

屋里传出说话声，也听不太清楚说什么。推子从墙根扛了铁锨。拉着我上山去。

“推子，为什么春分要竖鸡蛋？春分是干什么的？”我问。

推子嘿嘿笑，嘴里说：“俺也不知道为啥竖鸡蛋。老辈子人在春分的时候都竖鸡蛋。俺琢磨着，大概是这时候庄稼都要开始发芽了，往上长，竖个鸡蛋就是想什么都往上长吧？”

谁说推子傻，这不挺聪明的呀！但春分是干什么的？

“春分嘛？”推子眨巴眨巴眼，说，“春分就是该种地了，下种子，浇水，就是春天真的来了。还有啊，就是个时候，时候。就像过年，过节，比方清明该上坟了，冬至要吃饺子了，反正就是这回事。”

到一个时候了。这个我好像也知道。

推子是来开地垄的，春分是春天最忙的时候，要浇地，马上就返青分蕖的麦子们要喝水，喝饱了才能拔节、孕穗。

一转眼到中午了，我又跟着推子回家。我就是她的跟屁虫。

快走到村口的时候，推子拉了我拐了弯。

“不回家了？”我有点饿了，想赶紧回家吃饭。

“忘了去摘点香椿，今天春分呀，要吃春菜。”

我想起来了。往年也吃春菜，姥姥总是把香椿芽稍微腌一下，滴几滴香油拌了，好香啊！还有豆芽，早几天，姥姥就泡好了黄豆，放在陶钵子里，每天换水，盖上笼布。我每天都要去揭开笼布看一看，两三天黄豆就发芽了，尖尖的，每天长大，像个胖胖的小白虫子。每天早上大舅去村口的水井挑水，要挑好几趟，才能把家里的大水缸挑满。从缸里舀出来的第一瓢水，一定是用来给黄豆芽浇的。姥姥说，早晨的水干净，豆芽长得快。

那天中午，家里的炕桌上摆的春菜有香椿、豆芽、菠菜、有煎小鱼干、虾酱、咸鸭蛋。姥姥夸我：“香椿是小兰兰的摘的，小闺女儿能帮大人干活了。”

星移斗转，四时有信，春天该来时就来了。春分到了，庄稼人就去种地，浇水，竖鸡蛋，养春芽求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