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作家」范云阁 ‖ 难忘童年的粘豆包(散文)
难忘童年的粘豆包
文/范云阁
如今小小的粘豆包,已经做成脱贫致富的大产业,各类品牌比比皆是,已经成为别具特色的北方美食。电商线上销售红火;业主线下叫卖屡见不鲜,偶尔品尝一次,却难以找到童年粘豆包那种纯正的味道和感觉。
粘豆包,起源于金代,最早作为贡品祭祀祖先。后因其有营养,口感好,深受人们喜欢,尤其在生活困顿的上世纪五十年代,是农村劳动者不可或缺的主食,将古老的饮食文化得以传承。
粘豆包的主料是大黄米,由农作物糜子磨制而成。糜子有黑黄两种颜色,黑糜子要比黄糜子粘度好。由于糜子产量低,生产队每年只是种植少量面积,分给社员做口粮。糜子收获后,要在冬季封冻后打场脱粒磨米。那时没有什么糯米、黏玉米,只有这种纯正的大黄米,经过几道工序后,做成的粘豆包,亮丽金黄,咬上一口贼劲道,有弹性又润口,那才是故乡的味道,妈妈的味道,童年的味道。
粘”与“年”相连。记得小时候,腊月前后,家家户户便开始张罗淘年(粘)米了,选择这时淘米,一来年关将至,预示春节拉开帷幕,有了过年的氛围;二来天气寒冷,能冻得住,天然冰箱便于储存。那年月,全屯只有一个碾坊,磨黄米面要排号,哪天哪户要有时间排序,淘年米成了眼下的大事。各家总动员,我家由母亲唱主角,先将黄米兑上适量的玉米碴子淘洗干净,泡水浆上一宿(xiǔ),用爷爷编的席织篓淋(lìn)净水,装袋闷几个小时。父亲负责加工黄米面,那时没有粉碎机,都是用马拉碾子磨米。装面的几个大黑泥盆,有的“豁牙露齿”,面目沧桑。发面有技巧,和(huó)面时要用水适当,水温适度,软硬适中,才能保证豆包好吃。和好的面放在热炕头,蒙上大棉被发酵。揣面是体力活,由父亲包下来,母亲也不闲手,忙活烀豆子。大人攥豆馅我们小孩子也跟着忙乎,那时买不起白糖,只能放点糖精,趁母亲不注意,边攥边吃,颇为惬意。
包豆包时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们都相互帮忙。“你家淘米了吗?“咋样,粘不粘?”寒暄几句,立马进入角色。这边集中兵力开包,那边做装锅准备,用浸泡好的玉米叶子,将豆包裹起来,一个挨着一个的挤,一锅挨着一锅的蒸,当掀开锅盖那一刻,热气氤氲在整个屋子上空,香味四溢。妇女们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浓浓的乡情在农家小屋尽情的流淌,场面甚是热闹壮观。东院的二大娘看书多,记性好,边包豆包边讲“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大伙儿饶有兴趣地听着,不知不觉,一上午功夫,一年一度的蒸粘豆包“会战”胜利告捷了。
母亲趁热邀请大家品尝,还送给邻居尝鲜。我和弟弟迫不及待,早就动手吃了起来,那种感觉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妙。豆包冷冻后装进大缸里封好,这就是一家人一个冬天的美食。春节前还要送给家住县城的舅舅家一些,作为节日的礼物。春节前后全家人隔几天就熥(tēng)一顿或煎一次粘豆包吃,母亲调着样的做。过了正月十五,生产队开始干活了,母亲就把粘豆包留给父亲吃。母亲说:“父亲干活累,吃粘干粮抗饿。”母亲有时也给我们分几个,放在火盆上烤着吃,或放在灶坑里烧着吃,或趁冻啃着吃,至少吃出正月,那种美味至今还萦绕在舌尖喉际。
童年已经远去,记忆不会消失。我不仅难忘童年那粘豆包的味道,更难忘街坊四邻聚在一起包粘豆包那种真挚的乡情与淳朴和谐的氛围,至今怀念无限,爱之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