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篇》一雨成秋

“清晨推门便问天，秋风秋雨愁煞人。” 秋天，这个刚强敦实，收敛丰腴的舞台，刚刚才拉开大幕，就允许一场肆意的秋雨打湿了你多彩而又厚重的扉页么？ 半个多月了，苏北，乃至全国大部，晴空万里消失无影无踪，蓝天白云飘缈殆尽不再。 伴随人们心头是那周而复始，淅淅沥沥，清清冷冷的细雨凉风，整个世界宛如一个跌落凡尘的痴情仙子，沉湎在弦声鼓乐之中，陶醉于曼舞轻歌的美妙。她就象携带一份神圣的无法抗拒的使命，不管你喜欢也好，厌倦也罢，娉婷袅娜而来，不见优雅恬淡转身而去，喜欢待多久就待多久，无须别人说三道四，怎一个无休无止了得？ 昔日秋天里，那如丝绸般的游云被灰蒙蒙的尘埃取代。飞鸟没有了滑过天际的勇气，也许它的翅膀也无法承受这潮湿的重荷。大公鸡没有了趾高气昂，没有了在母鸡群里跳着优美华尔兹的闲情逸致，趁着雨停的间隙，赶忙觅食填饱肚囊，不再顾暇的成群“妻妾”。小黄狗在草垛里睡了一个上午，闻着灶屋的饭香菜香，摇头摆尾跑到主人面前乞求食物，冷不丁哆嗦一下，把刚刚粘到毛发上的雨水溅得主人没头没脸。只有那慵懒的老猫，不问外面的雨大雨小，不问这世界秋风秋凉，趴在灶台上享受炉膛的余温，时不时睁开松惺的睡眼，“咪”了一声，又继续做它的“春秋大梦”。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秋雨夜，最是断肠时。

此情此景，多少文人雅士，多少柔情女子，沏一杯香茗，面一盏孤灯，推一扇冷窗，轻松，自由，悸动。遥望漆黑夜空，吟诵黛玉改自李义山那首千古绝唱“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心中涌起“冷日葬花魂”的凄凉，把一腔无穷无尽的哀怨抛向那深邃得遥不见底的夜空，给这愁人的秋雨夜徒增一声叹息。 其实，此时此刻，最烦最愁的是农人。 本希望“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到头来连日绵绵秋雨，眼看到嘴的庄稼全部倒在一片水乡泽国里。天上没完没了得下，地上时时刻刻的排。根本应不了那句俗语：“七月天漏，八月地漏。”圩沟地垄，淌不尽的一腔哀怨，流不完的无穷烦恼。就像古战场得胜归来的将士，高奏凯旋的战歌，不小心一支冷箭飞来，击中他的咽喉，壮志未酬身先死。农民啊，用一年的辛勤劳作，全身心的虔诚呵护，现在不得不无奈地忍受着大自然的蹂躏。 真的想拿一把大竹竿，挑开这灰布幔纱，看看太阳究竟哪里去了，看看蓝天在哪里发呆。大喝一声：“你这愁人的雨，这烦人的雨，表演该收场了，休得再无礼猖狂，如果你不再停止脚步，冬的利剑将会无情地斩落你的头颅……” 愁也罢，烦也罢，怨恨也罢，无奈也罢，我们每一个人都无法改变这自然法则。 “人言秋雨尽悲凉，我夸思忆亦有情”。 撑一把雨伞，徜徉田野，漫步地垄，距离秋的深又近了许多，距离秋的雨又亲了一些。看雨中庄稼顽强拼搏，赏雨打荷叶滴滴答答，听秋风秋雨耳鬓厮磨浅唱。雨滴不紧不慢飘落伞上，潺潺落落，任凭它时而缓慢，时而快速，时而强劲有力，时而轻松柔和。真的想，就这么撑着这把伞，撑一伞饱满的秋华，撑一伞浓得化不开的秋色，独自漫步，一直，一直这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