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生死疲劳》:“猪十六”令人捧腹大笑 也叫人深思
读莫言的书叫人感触颇多,不同的读者感受也不尽相同。看他那厚厚的魔幻现实主义巨著《丰乳肥臀》、《生死疲劳》等,总有令人捧腹大笑地方,同时深感历史的沧桑。
历史上,文学一直都是丰富人类生活,开窍心智的。但也有很多作家诗人以文学的方式唤醒人们对世界的新认知。从屈原《天问》对茫茫宇宙的探索,陶渊明悠然田园不胜庙堂、李白仰天畅饮大笑出门、杜甫穷困潦倒不掩情怀、苏轼忧国忧民到曹雪芹雕琢儿女私情、以及鲁迅、李敖的长嘶呐喊等等,我国文学丰富而又博大。在这些前人的肩膀上,后继者不负众望砥砺前行,其中以当代作家莫言贾平凹为首的作品先声夺人,稳步走向世界,2012年莫言破纪录地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从此使中国文学影响世界时锦上添花。
读先贤的作品,不同的作家给我们带来的收获不同,各有各的特色,而读当代作品,除了收获,争议也伴随左右。莫言的书给我们的感觉最为复杂,有很多人觉得莫言的书可读性不如当代其他作品诸如余华的《活着》等,语言的文明程度不及路遥的《平凡的世界》等。为此莫言虽然在国际上名气很大,但对于一部分相对保守的读者来说,不喜欢就有他们他的缘由。
《生死疲劳》一部恢弘巨制
作为喜欢莫言的人,很多是被他作品的魅力折服,尽管历史上有很多特点相似的作家,但莫言的书在当代文学环境中还是绽放了该有的光芒。他将历史大事、现实问题、民间传说糅杂一体,于笑声中把人带进深重的思考之中。
莫言在《生死疲劳》中写了半个多世纪的事,整体基调幽默诙谐,在满足人们对那段历史真相的好奇外,使用大手笔、大悲悯,泥沙俱下展现波涛汹涌的历史往事。将主人公个人小我的遭遇放置在历史洪流,汹涌着随波逐流,即便有无数的悲剧也加入到大世界里的价值观中,然后过完自己不能言表的一生。
“猪十六”是莫言笔下的主人公之一,《生死疲劳》里,西门闹第三次投胎时就变成了猪。前两次分别是驴和牛,因为不尽如人意,他继续大闹阎王殿。阎王就不耐其烦地把他投胎成了还不如驴牛的猪,前面说过,莫言笔下的人从来都是挣扎着,但最后也不得不像阿Q一样精神自我屈服。适应了“猪”的西门闹很快就在猪的世界里竞逐高下,“活”出精彩。
后世作家们深受新文学鲁迅的影响,不论在使用“以小见大”创作手法、还是主题人性剖析层面上,他们的作品里都能找到鲁迅文学的影子。
“猪”十六自从出生在猪圈里,看到第一眼臭味漫天的环境时,觉得难以适应。不过作为猪性,在莫言笔下,它和人性都有相通之处,在猪圈里都是猪仔依偎下,猪十六发动生命里的破土之力,开始了蓬勃生长,“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猪十六成了众多猪仔里的佼佼者,保证自己吃到最多,生长最快,即便生存环境不如人,但乐观的智慧让猪十六活成了当地-高密东北乡的猪王。
体力强健的猪十六常常不忘锻炼身体,吃饭也挡不住它“扩胸运动”,将前蹄搭在墙上,后退拉直,“一字马”造型,如弓全开,一方面可以收缩力量蓄势待发,蹿到食槽最前面,争抢一手的食物,其他十几头猪在猪十六的影响下,似乎都改变了猪性,拥挤着、积极向上,闷在后面的猪也不落后,逆流而上。
负责喂猪的女人是西门闹的大老婆白氏,看到猪十六这罕见的动作,惊吓得脸色苍白。白氏,是一个倒霉的女人,西门闹生前一共有三个老婆,白氏是大老婆,不会生育,无有子嗣。二老婆、三老婆最吃香,生育了一对双胞胎,西门闹被枪毙后,她们两个分给了别人,只有这个白氏一直守寡,解放后生产队让她负责喂猪。只是想不到她喂的这一茬猪,有一个猪十六最特殊,完全不像个猪,比人还精,完全像她曾经的丈夫西门闹那股猛劲。殊不知,在猪圈里做扩胸运动的猪十六就是前夫西门闹转世投胎来的。
白氏把这猪十六的弄人怪事告诉了洪泰岳(队长),洪泰岳笑话她年迈人傻,话音刚落,洪泰岳朝猪圈撒了一眼,正好看到前腿伸到半空搭在围墙边缘的猪十六,心里一惊,这猪是成精了?
不仅如此,猪十六日益强悍,越长越大,吃奶的时候吃相也愈发凶残,莫言描写道,猪十六吃奶的时候把母猪拱得浑身颤抖,吸奶像吸血一样,很快把母猪吃瘪了。大家恐慌就把猪十六单独圈起来,但猪十六已经长成了成年猪,在大人不防备的时候,它常常一跃而起,逃出去,围墙对它来说只是摆设。
“猪十六”做引体向上,大战“刁小三”
在夜晚,猪十六常常溜出去,约其他猪共商大事,一起“劫富济贫”,专治山东各地而来的猪们的不服气。为了变得更强,猪十六锻炼身体的力度和难度逐渐加强。它练习过快跑,长途奔波,涉水、沙地等各种环境下的训练,当然还有上树等猪们这辈子妄想只有猎豹才能胜任的高难度动作。
在迎战从鲁西地区引进的“刁小三”时,猪十六打出了平生战绩的最佳时刻。
生产队后来发展猪的养殖,就大批买进猪种,其中刁小三就是外来品种。莫言笔下的西门金龙为这个刚劲十足地称为“刁小三”,刁小三是戏剧《沙家浜》里的坏角色,可见这刁小三不是省油的灯,在配种方面相当强悍,所以在本地占地为王的猪十六受到了威胁。为了一头母猪,他们常常触发矛盾,因此,无论如何都要决一死战;“既分高小,也决生死。”
刁小三真不好对付。但猪十六也不是吃素的。它在夜深人静时常常就地一跃,就将前爪扒到树杈上,圆月在上,它在半空中开始做引体向上,一组一组的练习。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胸肌、臂力越来越有力,壯如牛。
刁小三从外地引进,力量很强,速度足够,从外面进来,尤显宝贵,所以气势上压人,个头上也占足了优势。而猪十六则相对弱势,屡战屡败,但吸取经验的猪十六学会了迂回进攻和巧妙战术,背后也渐渐加强训练。
月下挂树,引体向上,夜深人静,锻造自我成了猪十六在莫言长篇巨著《生死疲劳》里的经典片段。
科比的成功来自“凌晨四点的洛杉矶”,猪十六与刁小三的终极一战拉开了,除了力量相当外,猪十六巧妙的进攻方法和日久的弱势训练粉碎了对手的泰山压顶,几轮恶战后,猪十六彻底打败刁小三,迎来猪世界的高光时刻。
做一头猪也要好好干,这就是莫言笔下西门闹转世投胎的生存法则,在讽刺现实世界的多变外,还寓技于文,即便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游戏规则,活好本质就可能战胜环境。
莫言的书不仅恢弘大气,生机勃勃,同时也寓意深刻,读他的书令人警醒,使人富有动力。在《生死疲劳》里,西门闹是一个时运不济的人,但他的前半生是富甲一方的地主。时代变革,对他来说遭遇土改等措施后,很快成为落水狗,人人痛打,曾经的跟班黄童,一跃成为民兵队长,身份悬殊只是一夜间。黄童一枪就把老地主给爆头了,接下来就是西门闹的亡魂四处伸冤,不知死因,不晓所判。
决绝的文字,捧腹大笑的穿插,早在脱胎成猪十六前,西门闹先变成了驴和牛,主旨都很讽刺,但小说的行文却很诙谐,驴有驴强盛的生命力、牛有牛的强劲和倔强,而这一次变成猪,他似乎或等更明白,也更接近成功。莫言跨越时空般的描绘,采用《聊斋志异》的奇妙、传统章回体小说的韵味,丰富又有节奏。
《生死疲劳》是莫言最富趣闻的小说之一,读起来不像《食草家族》、《十三步》那样晦涩,也不像《酒国》、《蛙》那样来回穿插,令人微熏,与《丰乳肥臀》、《四十一炮》相像,被很多读者接受,也正是这些鸿篇巨制的加持,令莫言天马行空的思想飞跃了高密东北乡,夺得诺贝尔文学奖,踏上最高文学荣誉的殿堂,占据世界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一片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