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定格的母亲的身影
1999年年底,我因刚升职的原因和工作的需要,考虑再三告诉母亲,春节不回家了,就在广州过春节。
当母亲得知已离家一年的我决定不回家,通话中,我感受到了她那充满无奈,失望和不安的情绪。没想到第二天,她就打电话给我:“明明呀,现在农闲,我能去广州看看你们吗?过年前再和你弟弟一起回湖北。”我高兴地同意了,从没走出过农村的母亲,我也想她出来走走看看,难得她愿意出来。
那时候的我们,打电话都用座机联系。外出要打电话,就得找公用电话亭用IC卡打电话。因此,我嘱咐母亲,一定要提前在我们小镇上买好电话卡,到了武昌火车站,买到火车票后就给我打电话,让我知道是哪趟火车,我好去火车站接她。因母亲只读了两年小学,只识得少量一些简单的字而已。且从未出过远门的母亲,我担心她能否顺利到达广州。甚至担心能否从那个边远的小农村,一个人摸索到武昌火车站,并顺利买到到广州的火车票,我心中始终忐忑不安。
接到母亲的电话,她告之买的是从郑州途经武昌到广州东站的火车,晚上凌晨两点到站。我再三确认没错后,那天我早早就等在了广州东站的出口处,翘首以盼的盯着出站口。快三点了,母亲所坐那趟车的人员都走完了,我也没看到母亲那熟悉的身影。我焦急的发慌,各种可能在脑海中显现。努力使自已平静下来,难道母亲在广州西站下火车出站了?我惊出一身冷汗。我急冲冲地往广州西站赶。
寒冬腊月的晚上凌晨4点多了,若大的广州火车站西站,站前广场上仍然人来人往,我努力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奔跑着,搜索着,喘着粗气。焦气的心情使我快要哭出来了,不停地在心里默念:” 妈妈,你在哪儿呢,千万不能出事呀?“。
终于,我看到了母亲,只见她凌乱的花白头发,在寒风中飘扬,灰头土脸,一脸的疲惫。用一根一米左右的竹竿挑着两个沉重的蛇皮袋,(农村装复合肥的袋子。)步履蹒跚,迈步显得异常艰难,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走着。我快步跑上前,一把拉住母亲的手。“妈妈,我可找到你了!”我说着话声音已哽咽了。母亲看到是我,脸上淀开了笑容,深陷的眼窝也湿润了。我接过母亲手中的竹竿,将袋子放在地上。母亲对我说:“巡逻的警察不让放下担子,你让我挑着吧,不然等会警察又要来赶人的。他们说广场人多,担子放地上别人走来走去不方便通过。可我又联系不到你,也不知该往哪里去,所以我就一直挑着担子在广场上走动。” 我听着妈妈的话语,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叭嗒叭嗒地往下掉。都怪我,是我没有告诉妈妈,广州有两个火车站,她应该在哪了个站下车。两个多小时呀,坐了16个小时火车的母亲,挑着担子在深夜的寒风中一直走着,等着。做女儿的心,该有多痛呀!
将母亲接回我的住处,母亲的胳膊和两个肩膀都红肿了。她坐在凳子上不停地用手揉着两个腿弯。原来,从郑州开来的火车,早就没有了座位,连走道都是人满为患。可怜的母亲,为了省钱,也为了快点到广州看我,居然买的是站票。火车走道人来人往,母亲就一直护着她怀中的两个袋子,像呵护着她心心念念的女儿一样,在靠近火车门的地方站了16个小时。摇摇晃晃的绿皮火车,闹哄哄的车厢,拥挤的人群中,雕塑一般站立的母亲,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母亲的一颗心啊,全在她儿女身上,再多的苦难,她都能从容面对。
我打开这两个沉重的蛇皮袋,里面有母亲亲手做的火烧粑粑,亲手晾晒的干豆角,干萝卜,干鱼,干肉,干黄花菜,还有红薯,鸡蛋。一堆堆,一包包,全是母亲的爱。她是想将所有她能带的都带过来吧,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妈妈的爱,使我如沫浴在阳光中,温暖自在;如畅游在田园中,清净恬适;如饮一泓清泉,润泽心田。
这爱,一直伴随着我,温暖着我,激励着我。
我最亲爱的妈妈呀,我最想念的妈妈呀,如今您在哪呢?想起多年前的这次接您的经历,我已泪流满面。夜晚满天的星星,哪一颗是您看我的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