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母亲的纺车
文｜冷德本
看见母亲的纺车，就会立刻想起母亲当年坐在纺车前纺线的情景。历历在目，栩栩如生。这也许是母亲与纺车休戚与共的生活有关吧。
吴伯箫有一篇著名的文章《记一辆纺车》我记得在初中任教时讲过这一课。而且大段的精彩的场面描述，学生们都背得滚瓜烂熟：“只要想想，天地是厂房，深谷是车间，幕天席地，群山环拱，世界上哪个地方哪个纺织厂有那样的规模呢？--------。”“你看，整齐的纺车行列，精神饱满的竞赛者队伍，一声号令，百车齐鸣，别的不说，只那嗡嗡的响声就有飞机场上机群起飞的气势。那哪里是竞赛，那是万马奔腾，在共同完成一项战斗任务。-----大家都感到胜利的快乐。”我记得那时我和学生一样去背诵，期末考试也把这段当做重点，可见《记一辆纺车》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使我忘记不得。然而，纺车的印象却在我的一生中永不磨灭。
记得小时候，我家有一台纺车，大约一米多长，轻巧而适用，小孩子也能搬得动。平时在炕梢柜琴上放着，便于使用方便；有时也在外屋地墙上挂着，便于不占地方。母亲常常喊我去搬纺车---------------一般是在早饭后，母亲乌黑的头发上蒙块毛巾，把纺车放在炕上，并且压上一块石头。然后母亲把脚盘在双腿底下，摇动纺车，“嗡嗡----嗡嗡”，一个姿势，纺线不停。我趴在炕头瞅着母亲一手摇动纺车，一手捏着棉条随着节奏的嗡嗡声，慢慢拉长然后又慢慢顺下来，就这样拉上落下，周而复始，眼看着一轴线不大一会就缠纺完了。我常常在母亲这种重重复复的“嘤嘤”“嗡嗡”声中睡去，又在这种不停歇的声响中醒来。当年年幼的我尚不理解母亲是多么的勤劳，之所以有母亲的那不畏艰辛的双手，才使我们姐弟有饭吃，有被盖、有衣穿。现在我想起这些就想流眼泪。那“棉花纺车”难道不就是“母亲的车子吗？！仅此一点就不难窥见母亲那一代生存的艰辛与伟大.。
母亲吃苦耐劳。母亲的纺车经常被邻居借去使用，每当我放学回到四合院内，就会听到纺车的嘤嘤、嗡嗡声，每当大妈大婶送回纺车时，总是夸妈妈的纺车真好使，轻便，光滑、耐用。是呀！母亲平时十分爱护纺车，使用前弹弹灰，擦拭干净，叫叫油、啦啦线，紧紧绳，摇一摇是否好使。像对待儿女一样精心呵护。
平时母亲纺线时，一边干着活，口里还一边哼着过去的歌曲“四季歌”、“摇篮曲”是那么悦耳，那么悠扬动听。母亲纺线的动作，轻飘飘地，自然顺畅，摇动纺车一圈一圈地，随着抽线的长短，转动也就快慢自如。母亲是纺线的能手，邻居经常来请教她，母亲就耐心细致地示范教授，因为母亲当过夜校老师，所以讲解的特别明白，既周到又细致。
当母亲做饭的时候，纺车停了下来。我就好奇的学母亲那样纺线，然而总是顾前顾不了后，手忙脚乱的，不是摇得太快就是断线，这时母亲发现了，说：等你们大了就会了。干活必须心、眼、手三点合一。不能分散精力，必须全神贯注，和学习一样，稍不注意，就
会断线，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认认真真来不得半点马虎，否者就纺不出线来--------。
母亲的说教给我打下了深深地烙印，那充满哲理的话语耐人寻味，发人深省。后来我长大成人上班工作了，母亲的话依然还在耳边响起，对我后来的工作起到了很大影响，激励和鞭策我前行。
当我读到师范时，放暑假的日子里，母亲依然在纺车前劳累。为了生计纺线，纺出的线给我们兄弟俩织毛衣、毛裤。有时还给邻居纺麻绳，纺出的麻绳用来纳鞋底，有时把纺出的线用来换粮食，换蔬菜等。母亲吃苦耐劳每当我听到，看到“嘤嘤、嗡嗡”的声音，那绵延不绝的吟唱，就会感到母亲在那历史沧桑的年代，坚韧跋涉，想起母亲的坚强、远见、容忍、不抱怨、不夸耀、乐观的对待生活给于的一切，对邻里姐妹的仁爱我似乎看到了中华民族的伟大缩影。
一年暑假我从农村学校回家，看到母亲还是终日不停地忙着，不是蹬缝纫机，就是用纺车纺线。母亲看到我心疼的样子，就说：为了生活就得不停地干，要不怎么生活？你们大了教书育人应该为人师表，生活中的事都应该学会干，而且要干好，要不你怎么教育学生啊！？母亲当过老师，所以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我就利用假期学会了蹬缝纫机，学会纺线，学会做饭做菜。那一年假期过得很充实。尤其是学纺线。摇手柄的速度，抻线的快慢，捻布结的力度，都必须恰到好处，纺出的线才均匀美观。可巧那一年我正教七年级语文。当讲到《记一辆纺车》时，我就在教室里当着学生的面，演示出纺车纺线的动作，惟妙惟肖，楚楚动人。学生们看了都瞠目结舌，没想到老师是这么“地道”。我就把我母亲教我如何做人的，学会生活的道理，实实在在地讲给了孩子们听。学生们听得雅雀无声，当我像讲故事一样结束我的话题时，教室里立刻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那一节课学生们听得特别深刻，我也特别高兴。几十年后，我遇到我的学生时，还念念不忘提起讲纺车的“往事”-------。
母亲不仅赋予了我生活中的很多丰富的知识，也必然地由我也疏导到学生的心田里。所以，我骄傲，也是母亲的骄傲。
母亲的纺车，虽然，已经在库房里落满了灰尘，但是每当孩子们看到它我就会因势利导地讲给孩子们，太奶和纺车的故事。让新一代人知道过去的苦难生活与今天的幸福是来之多么不易呀-------。
母亲的纺车，永远是我的一本教科书。
作者简介
冷德本，笔名：冷严，辽宁铁岭人。从事教育工作45年，辽宁散文学会会员，铁岭作家协会会员，铁岭写作协会会员。作品大多发表在《辽海散文》《中国文学》《中国现代散文》《莲花湖》《铁岭文艺》《调兵山》----等刊物。铁岭日报，辽沈晚报，经常刊发作品。先后获得首届，第二届，《端木蕻良奖》获得优秀作品奖和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