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先生为此事写了一篇违心之论 拒绝将其编入自己的文选
55年前的一场“兰亭论辩”,像是在近代书法史上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影响巨大。
具有如此影响的原因主要有三:一是所有涉及到的人物都是当时屈指可数的文学大师;二是辩论的对象是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序》;三是论辩的过程激烈、内容精彩。
神龙本《兰亭序》
这场辩论的内容是《兰亭序》的真假问题,具体说:反方认为我们现在所流传下来的《兰亭序》并非王羲之的真迹;正方认为是王羲之的真迹。
反方的代表人物有:郭沫若、宗白华、启功等;正方代表人物有:高二适、章士钊、商承祚等。另外,此辩论是时任中共中央副主席康生授意郭沫若发起的,在毛主席的批示下进行的。影响可谓广和深。下文将简单介绍整个过程。
《兰亭序》是东晋永和九年三月,王羲之与谢安、孙绰等 42人会于会稽兰亭“修禊事也”,过程中饮酒赋诗,计得诗37首。37首诗集结后,由王羲之乘着酒兴,用鼠须笔在蚕茧纸上写下了序,这便就是我们如今看到的《兰亭序》。序文28行,324 字,字字精妙。
兰亭论辩正反方代表及文章
以郭沫若为代表的反方主要观点有:
一、当时王羲之写下的序应该是《世说新语》中记载的《临河序》,并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篇《兰亭序》。这两篇文章内容相近,但存世《兰亭序》比《临河序》多出的一段文字过于悲观,与兰亭聚会欢乐气氛不符。
唐代欧阳询编撰《艺文类聚》只釆录《兰亭序》前半部分,这部分就是和《临河序》内容接近的一部分;柳公权书写《兰亭诗》时选录了兰亭聚会者的诗、孙绰的后序,唯独略去了王羲之的《兰亭序》;怀疑此二人知《兰亭序》是伪托,故意如此。
二、留存的《兰亭序》为王羲之七世孙智永和尚所写。《兰亭序》上的字迹和智永留存下来的字迹十分相似;且《兰亭序》中关于生死观点的内容更像智永这位出家人的口语。
智永真草千字文
三、认为东晋时期的字迹应该未脱离隶书笔意,有同时期出土的《爨宝子》和《爨龙颜》此二碑上的字迹作比较。而《兰亭序》上的字迹毫无隶书笔意,且有别于王羲之的其它书法作品。
《爨宝子碑》局部
以高二适为代表的正方主要观点:
一、《世说新语》中记载的《临河序》就是王羲之的《兰亭序》。《兰亭序》写后被密藏家中,不显世人,后人流传引用时删减改名是常有的。自古《兰亭序》就有不同命名,晋人称《临河序》,唐人称《兰亭诗序》《兰亭记》,欧阳修称《修禊序》等。
二、不能因为同时期出土的《爨宝子碑》和《爨龙颜碑》上的字迹带有隶书笔意,就认为当时的书法字迹都应该带有隶书的笔意。这显然是以偏概全,不仅否认了《兰亭序》还否认了王羲之的其它字迹。
双方的观点更精彩之处还是要看原文,不仅罗列了许多让人茅塞顿开的例证,且论书的用语高妙有趣。比如章士钊反驳郭沫若用语道:“而以智永‘善右军书’和‘会作文’为理由得出智永伪造《兰亭序》,郭沫若先生难脱‘欲加之罪’之嫌。
郭沫若先生字迹
再如,当时正方说到唐太宗、欧阳询等人都未提出《兰亭序》是伪作,难道他们还不如你郭沫若?郭沫若的一段反驳语也很精彩,说道:“我们也赞扬唐太宗的,但这样无条件的信仰,却不能不踌躇了。毛主席《沁园春雪》里的名句‘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不是脍炙人口么?”
当时,由于郭沫若当时的职务很高,其他文人从者很多,其中就由我们熟知的启功先生就发表了一篇应和郭沫若的文章《<兰亭序>的迷信应该破除》。后来启功先生也谈到当时是无奈之举,以至于拒绝将这篇文章编入自己的文选。
启功先生书法
整个论辩的过程,郭沫若都以势压人之嫌。甚至高二适一篇反驳郭沫若的文章没有报刊肯为其发表,后得到毛主席“笔墨官司,有总比没有好”的批示,论辩才得以进行。
“兰亭论辩”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确切的结果,尽管现在大多数人都支持《兰亭序》就是王羲之所书。这也无形当中给“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添上了些神秘的面纱。